第 29 章(1 / 2)

整個回春堂,與褚歸相處時間最多的唯褚正清莫屬,褚歸的反常他其實早有所察覺。褚歸給首長做全身檢查的行為目的性太明確了,他從小在京市長大,對蜱蟲的了解遠遠超出了他應有的認知。

儘管褚歸竭力掩飾,但在褚正清眼裡,依然漏洞百出。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褚歸的任何行為都會被無限放大。十二年的經曆,很多刻進骨子裡的習慣,不是褚歸想掩飾就能掩飾得了的。

褚歸的生長環境十分單純,自小跟中醫打交道的他仍殘存著幾分赤子的天真,以他的性格,今日的行為簡直反常到了極致。成長是時間的產物,若褚歸身上沒發生什麼,他怎會突然跟變了個人似的?

褚歸寧願受硬抗他的藤條也不願承認錯誤的表現更堅定了褚正清的猜測,他百思不得其解,褚歸一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這樣的變化究竟是因何而起。褚正清唯一能確定的是,不管發生了什麼,褚歸依舊是褚歸。

要告訴爺爺嗎?褚歸內心掙紮,重生說來太過離奇,他倒不是怕褚正清不信,而是不想惹褚正清難過。

“當歸。”褚正清看出了褚歸的糾結,他像幼時一樣拍了拍褚歸的頭,“有爺爺在呢。”

無論他是否老去,身形是否佝僂,隻要一息尚存,他永遠會為褚歸撐起一片天。

“爺爺。”褚歸聲音哽咽,他跪立著抱住褚正清的腰,嗅著褚正清懷抱中醇厚的中藥氣息,眼淚潸然而下。

感受到衣衫的濕意,褚正清不禁老淚縱橫,他雖不清楚褚歸到底經曆了什麼,但那一定是非常慘痛的回憶。

褚正清始終記得褚歸出生的那天,兒媳半夜發動,他當公公的不好進產房,愣是在堂屋緊張地守了一夜,直到黎明,旭日初升,嬰兒的啼哭如同仙樂奏響。

“正清,我們有孫子了!”安書蘭過來給他報喜,褚正清表麵一派從容,實際上激動得差點摔了茶杯。

“佳靈怎麼樣?”褚正清關心了一句兒媳,“生孩子極傷元氣,該好好給她補補。”

“母子平安,這些哪用得著你操心,我全安排好了。”安書蘭是位好婆婆,不僅在孕期把唐佳靈照顧得很好,連生完孩子坐月子都考慮到了。

“我去看看孩子。”褚正清徹底坐不住了,他快步到了產房外,接生婆把收拾乾淨的孩子抱出來給他們看,小褚歸重六斤四兩,包裹在繈褓裡,臉蛋紅彤彤皺巴巴的,臉朝向他時立馬咧嘴笑了。

“正清,他衝你笑呢。”安書蘭接過繈褓,憐愛地晃了晃,“奶奶的當歸,哎喲,真可愛。”

褚正清抬了抬手,似是想抱抱孫子,又害怕自己粗手粗腳抱不好,安書蘭注意到他的動作,笑著把繈褓往他懷裡塞。

小小的繈褓仿佛易碎的珍寶,褚正清頓時大氣不敢出,僵硬且緊張地收攏了胳膊,安書蘭擺弄著他的手臂,調整出一個讓褚歸舒服的姿勢。

懷裡的小褚歸不吵不鬨,閉著眼睛,柔軟濃密的胎毛貼在頭皮上,安書蘭瞧著小孩的眉眼

:“鼻子長得像你。”

剛出生的小孩能看出什麼像不像的,

“◢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像我。”

褚同和進產房陪妻子去了,沒聽到兩人的對話,褚正清戀戀不舍地把孩子還給安書蘭,讓她送回了兒媳身邊。

褚正清記得褚歸成長過程中的每一個點滴,他第一次搖搖擺擺地走路,第一次用嫩乎乎的小奶音喊爺爺,第一次跟他學認字,第一次掉牙,第一次問診……

褚歸是個懂事的孩子,或許是父母的缺失,他鮮少哭鬨任性,在學校被同學問及父母,他會說我有爺爺奶奶就夠了,我的爺爺奶奶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爺爺奶奶。

褚正清一下一下撫著褚歸的頭:“哭吧、哭吧,有爺爺在呢。”

褚歸的哭是無聲的,憋藏在心底的委屈因有了褚正清的安慰排山倒海地翻湧而來,他哭得肩膀抽搐,哭得暢快淋漓。

褚正清的前襟幾乎被淚水濕透了,褚歸抬起頭,剛要張口,鼻子吹了個鼻涕泡泡。褚正清拿手帕叫他擦擦:“不急,你慢慢跟爺爺說。”

褚歸窘迫地擦了臉,和褚正清在椅子上坐下,將前世的經曆一一道來。

從醫鬨到安書蘭離世,再到回春堂的牌匾跌落,他下放去賀岱嶽所在的小山村,褚歸隱去了右手受傷的部分:“對不起爺爺,我沒護住回春堂。”

他聲音沙啞,褚正清心揪成了一團:“不怪你,當歸,爺爺的好孩子,你受苦了,疼嗎?”

了解完褚歸上輩子的經曆,褚正清後悔不迭,他竟然為向浩博對褚歸動了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