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1 / 2)

賀代光回家洗了個澡,估摸著褚歸他們吃過了晚飯,穿著身短褂來了堂弟家,賀大伯不放心,跟在他後麵。

“光哥坐。”褚歸把銀針用開水反複燙了數遍,細長的銀針看得賀代光縮了縮脖子,那麼長的針,等下要全紮到他身上嗎?

賀代光肩頸肌肉僵硬,褚歸用熱毛巾敷了數分鐘,按摩至放鬆,一邊說話轉移賀代光的注意力,一邊拿起銀針或直刺或撚動地插入穴位。

賀大伯新奇地看著兒子針灸,見銀針的尖端消失在皮膚之中,他提著氣兒問了句疼不疼。

“啥?”賀代光扭頭,褚歸什麼時候下的針,他咋一點沒感覺?

“彆動。”褚歸擋了擋賀代光的腦袋,銀針頂部輕輕晃動,根據穴位的不同,插針的深度略有區彆。

疼賀代光倒是沒覺得,反倒是淡淡的熱脹感從穴位發散,叫人格外舒坦。

賀代光頂著針樂嗬嗬地描述自己的感受,褚歸把握好時間收了針,賀大伯湊近瞧了瞧,細小的針眼像一顆顆紅痣似的,這就行了?

“針灸的地方彆沾水。”褚歸將銀針泡進開水中,賀代光的肩膀需要做兩個療程,每個療程七天,如此方能根治。

兩個療程之間間隔三天,賀代光一算,做完剛好到月底,他原以為一次能好來著。

禇歸聞言笑了:“光哥,我是醫生不是神仙,你拖了兩年,一次哪治得好。”

賀大伯拍了賀代光一巴掌:“現在嫌麻煩了,誰叫你當初逞能。”

“我沒。”賀代光冤枉,他慶幸還來不及,怎敢嫌麻煩。

賀大伯訓完兒子,手摸褲兜掏了卷毛票詢問褚歸他該付多少醫療費。

“不用不用,順手的事。”褚歸搖頭拒絕,賀大伯一家對賀岱嶽母子倆向來多有照拂,褚歸從未想過收賀家人的錢。遠的不說,賀代光替他們挑水也沒談什麼辛苦費不是。

與賀大伯的拉鋸以褚歸獲勝告終,送二人離開時,月色朦朧,星光暗淡,看著像是有雨的樣子。雨後山路泥濘,走起來十分濕滑,若明天下雨,他們怕是得把去公社衛生所的日子往後挪。

用棉布一根根地擦乾銀針,中途小腿頻頻傳來尖銳的癢意,褚歸當是被蚊子咬了,隨意撓了撓,動作利落地收拾好針灸包,洗手上床。

小腿的癢漸漸到了大腿,褚歸翻來覆去地撓,隨即到了腰上,他終於忍不住起身坐了起來。

“怎麼了?”聽褚歸喊癢,賀岱嶽點亮了煤油燈,他睡前分明檢查過蚊帳裡麵,確定沒有漏網之蚊。

褚歸穿著衣服褲子,蚊子哪能咬到腰上,他撩開褲腿,昏暗的火光中,嫩白的皮膚分布著不規則的疙瘩,帶著褚歸抓撓過的痕跡,看著頗為觸目驚心。

腰上同樣有好幾個疙瘩,癢得褚歸一臉難耐,莫非他發風丹了?褚歸自己給自己把脈,疙瘩一直發癢,但跟風團的症狀大相徑庭。

“我去弄點鹽水來給你擦擦。”賀岱嶽到廚房後門拿了洗臉盆

,倒了半壺開水,加鹽和涼水兌到略微燙手的溫度端到臥房。

燙呼呼的帕子減緩了癢意,褚歸吐了一口氣。賀岱嶽吹了煤油燈,重新躺下,然而沒過多久,發癢的地方轉移到了小腹,褚歸伸手去撓,突然間指腹似乎按到個什麼東西。

“岱嶽,你把燈點上。”

褚歸僵著身體,手指死死按住,待賀岱嶽點了燈,他捏著手指湊到燈下,緩緩分開手指。

會飛的黑芝麻?褚歸隻看到黑黑的一點從他指尖上閃過,恰恰跳到煤油燈的火苗上,呲一下被燒了個精光。

“是跳蚤。”

賀岱嶽道出了元凶,“肯定是天麻傳給你的。”

家裡三個人中,天麻最粘褚歸,時不時挨著他腳踝蹭。褚歸的神色如同遭遇了晴天霹靂,他慌慌張張地站到地上使勁蹦了兩下。

蹦完覺得不夠,天麻蹭了他那麼多次,誰知道有多少跳蚤,褚歸一把將自己脫了個赤條條,白得晃眼。

“我剛在床上躺了那麼久,你把席子卷了上外麵抖抖,抖了再換身衣服。”褚歸雙手推著賀岱嶽的胸膛,催他趕快行動。

兩人的動靜鬨醒了隔壁的潘中菊,她開門望著堂屋喊賀岱嶽的名字,問他咋了。

“當歸被天麻帶的跳蚤咬了,我把席子鋪蓋抖一下。”賀岱嶽胳膊肘夾著竹席,小臂上搭著做鋪蓋的被套。這年頭家家戶戶手頭的布料都不寬裕,一床被套用一年四季,天冷了加棉絮做被子,天熱了去掉棉絮當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