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1 / 2)

在賀大伯家耽擱了,褚歸洗完澡乾脆將攢的包裹和信抱到堂屋,信是拆開過的,褚歸擔心信裡寫了要緊的事,讓賀岱嶽收到信先拆了幫他看一看。他與賀岱嶽你我一體,沒有什麼需要避諱的。

信紙上無甚特殊內容,一半中醫相關一半家長裡短,褚歸離京月餘,遠在京市的親人們慢慢適應了少了他的日子。

包裹中最貴重的當屬韓永康送的收音機,褚歸按說明書調試著信號,刺刺啦啦的雜音後,清晰的人聲傳出,趴在地上的天麻蹭地跳了起來。

“真有人在裡麵說話啊?”潘中菊新奇地豎著耳朵,她隻聽人提過收音機,從未見過實物,具體的原理更是一竅不通。

“不是人在裡麵,是收音機接收到了信號。”褚歸解釋道,潘中菊哦了一聲,完全沒聽懂。

褚歸開著收音機讓潘中菊聽著玩,他對收音機的興趣一般,也不拿它當啥稀罕玩意,賀岱嶽在部隊接觸過無線電,聞聲出來瞅了眼,接著進廚房做飯。

早早吃了晚飯,褚歸消消食躺到床上,巡診期間積累的疲憊自骨頭往外侵襲,攪得他四肢發沉,腦袋旋著圈暈乎。

賀岱嶽收拾乾淨自己便瞧見褚歸朝外側臥著睡著了,臉色透白眼底泛青,呼吸微不可查。

歎息著攬過瘦削的身體,褚歸睡眠淺,即使賀岱嶽動靜很輕,他依然睜開了眼,條件反射地往賀岱嶽懷裡擠。

找到熟悉的位置,褚歸滿足地吐氣。賀岱嶽親親他的頭發頂,哄小孩似的拍著他入睡。

一覺到天明,褚歸舒爽地伸了個懶腰,渾身的骨頭縫發出痛快的□□。屋內靜悄悄的,褚歸木著腦袋反應了幾秒,想起賀岱嶽昨天說要送賀聰上學。

潘中菊在堂屋搓麻繩,她視線模糊但毫不影響手裡的活兒,淩亂的麻絲兩股擰成條,繞到線軸上,麻繩團約拳頭大小,顯然潘中菊搓了有一會兒了。

家裡不缺麻繩,潘中菊主要是找點事做消磨時間。

潘中菊停下搓麻繩的動作:“當歸醒了,岱嶽送小聰他們讀書去了,飯在鍋裡,你摸摸冷沒冷,愣了的話燒把火熱一熱。”

“好的,伯母。”褚歸揭了鍋蓋,竹箅子上擱了三個粗瓷碗,一個裝著餅,一個是剝了殼的雞蛋,另一個碗裡是乳白的液體,像豆漿,褚歸端起聞到股奶味,牛奶?加了糖的牛奶煮沸過,有淡淡的奶腥味,賀岱嶽哪弄的?

小學八點上課,意味著賀岱嶽在五點半前做好了早飯,灶膛的火星子全熄了,粗瓷碗表麵溫乎乎的。褚歸添了把柴火,到後院洗漱,孵蛋的老母雞支棱著翅膀咕咕叫,一副防禦的姿態。

算算日子,小雞們差不多該出殼了。

思索間褚歸發現窩裡的蛋動了下,突突突的,似乎是小雞在啄蛋殼,褚歸腦袋一懵:“伯母,小雞要出殼了!”

“啊?”潘中菊沒孵過小雞,對此毫無經驗,顧不上搓亂了麻繩,她扶著椅子起身,“快去喊岱嶽奶奶來。”

褚歸忙跑著去賀大

伯家找人,賀奶奶豬主食走不開,讓褚歸莫慌,小雞啄殼沒個半天一天出不來的,實在先出來了,捉了放到墊了稻草的籮筐裡就是。

賀奶奶知道小雞出殼的時間就在這兩天,已經叫賀岱嶽準備好了。

褚歸翻到了雜物房的籮筐,在雞窩旁守了會兒,進度最快的那隻把殼啄開了拇指大小的洞。此時外麵來了病人,褚歸拿鑰匙開了衛生所的門,看病、抓藥、針灸,眨眼過了一個多小時,直到賀岱嶽從公社回來,他才想起自己忘了吃早飯。

“你從哪弄的牛奶?”

褚歸喝完牛奶,唇周長了條白胡子,他自己未曾察覺。

仗著潘中菊看不清,賀岱嶽伸手替褚歸擦了:“村裡的母牛前幾天下了小牛犢,我昨天晚上去王二家換的。”

耕牛可是村裡的重要財產,母牛順利產下牛犢,楊桂平給王二家記了五十個工分,若能把牛犢養大,再加五十,養死了則全部扣除,是以王二媳婦對母牛和牛犢特彆寶貝,每天精心伺候著。

牛奶是小牛的口糧,其他人上門討要,王二媳婦咬死了一律不答應。但賀岱嶽不同,一來母牛之前是潘中菊在養,二來褚歸對他們有恩,王二媳婦大方地擠了滿滿一盆,告訴賀岱嶽牛奶腥得很,一般人估計喝不慣。

生牛奶的腥王二媳婦深有體會,王二吃了褚歸開的藥,身體雖然好了許多,卻仍然弱於正常人,她想著牛奶營養豐富,便擠了一碗讓王二喝了補身體,結果王二當場吐了,稱他寧願喝中藥也不喝牛奶。

王二媳婦舍不得浪費,捏著鼻子灌進了肚子,轉頭嘔了個乾淨。

生牛乳當然腥,煮一遍會好很多,賀岱嶽說了去腥的辦法,王二媳婦將信將疑道她回頭試試:“褚醫生要是喝得慣你跟我講,我晚上擠了悄悄送過來。”

褚歸喝得慣,不過悄悄送過來還是算了,耕牛到底屬於集體的,萬一讓人撞見捅到村委,往王二媳婦頭上扣頂侵占集體資產的帽子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