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2 / 2)

養殖場動工半個多月了,蔡大爺早不吵晚不吵,為何偏偏在中途折騰。

“我那時腦袋沒轉過彎,現在我想明白了。”蔡大爺犟著脖子,煙杆在桌上吭吭地敲,吼得人耳朵疼,“去年年底結算公分,一公分值二分六厘,辛辛苦苦好歹有個盼頭,今年錢全辦養殖場了,我們年底分啥?”

“誰說錢全辦養殖場了?”桌上被煙杆砸的坑令人不忍直視,楊桂平壓著火氣,蔡大爺近七十歲的人了,不能跟他對著乾。

“還用得著誰說嗎?又訂大瓦又買馬的,村上有多少錢也不夠糟蹋的!”蔡大爺文盲一個,算不懂賬,自顧自地將辦養殖場的開銷和集體存款總額劃上了等號。

買馬?聽到這,賀岱嶽反應過來了問題所在,敢情是誤會:“蔡大爺,馬是我私人買的,沒花集體的錢。”

“啥?你私人買的?”蔡大爺愣了下,“他們不是說你拿集體的錢買的嗎?”

至於他們是哪個他們,蔡大爺含糊其辭。王成才的原話是賀岱嶽在磚瓦廠買了匹馬,漏了“私人”兩個字,賀岱嶽作為養殖場的負責人,村民們下意識當他動了公費。

“辦養殖場的賬每一筆村上都有記錄,你不信隨便查。”楊桂平翻開賬本,蔡大爺諾諾後退,他大字不識一個,查什麼賬。

之前全村大會舉手表決時村裡有小部分人不同意,開會時說得很明了了,若是不願意冒險,可以到村委登記,選擇放棄參與養殖場的建設,年底分紅照發,但將來養殖場的所有收益與他們無關。

結果自是沒人登記,他們的心思楊桂平門清,舍不得孩子想套狼,做他的青天白日夢吧。

為了防止日後的糾紛,楊桂平乾脆叫王成才將賬目抄了張報表,貼到村委的外牆上。

傍晚收工的人經過老院子,蔡大爺鬨的誤會隨即傳播開來,賀岱嶽買馬的事吸引了眾多人的眼球。為了給賀岱嶽正名,王成才補充了買馬的細節,重點描

述賀岱嶽掏十一張大團結時的瀟灑動作。

十一張大團結,賀岱嶽手頭到底攢了多少錢?

“估計得上千,他在部隊當了六年兵,吃穿不花一分錢,一個月二二十塊的津貼,攢六年,我的老天爺!”

“我看不止,他不是升了軍官嗎,津貼肯定漲了,我猜他最低有兩千塊,哎,早知道讓我兒子去當兵了。”

聽著眾人的討論,楊二奶奶心頭火熱,兩千塊錢啊,能買四五份城裡的工作了,她正好四個兒子。

楊二奶奶深深吸了一口氣,斜著眼暗暗觀察其他人的臉色,待一人說到她娘家有個十八歲的侄女,楊二奶奶坐不住了,拋下嘮嗑的鄰居,急匆匆回了家。

褚歸整日待在衛生所,暫時未聽聞此次的風波,潘中菊下工時沒經過老院子,亦是無從得知。賀岱嶽家獨門獨戶的,二人清清靜靜地吃了晚飯。

入夜賀岱嶽點了兩盞煤油燈,與褚歸相對而坐,二人一人手裡捧了一本書。獸醫學是褚歸陌生的領域,他得從頭學,好在病症藥理基礎相通,書中的內容並不難理解。

看完一個章節,賀岱嶽合上書,伸手撥了下褚歸長過眉眼的頭發:“十點了。”

沉迷書海的褚歸回過神,頭發掃得額角發癢,他順勢在賀岱嶽的手上蹭了蹭,跟天麻平時拿腦袋頂他的動作一模一樣。

“你不看了?”褚歸麵帶疑惑,賀岱嶽往日通常學到十點半,今晚咋提前了半個小時結束。

“不看了。”賀岱嶽留了一盞燈,將褚歸和自己的書歸位,“今晚早點睡。”

褚歸躺到床上才曉得賀岱嶽的睡是個動詞,新罩的床單被人為掀到了一旁,蚊帳劇烈晃動,蕩出湍急浪濤一般的波紋。枕下的稻草悉悉索索地響,褚歸想叫賀岱嶽收斂點,又開不了口。

“地上涼,我把稻草壓實了,外麵聽不到的。”賀岱嶽沉著氣,褚歸混沌的大腦湧入一絲靈光,賀岱嶽中午奇怪的舉動,竟是在測試這個!

褚歸耳朵紅得滴血,羞惱地瞪了賀岱嶽一眼。

床頭時鐘的指針嘀嗒跳到了十一點,褚歸抬腳輕飄飄地踹向壓在他身上的賀岱嶽,說好的半個小時,怎麼沒完沒了了。

“快了。”賀岱嶽捉住湊到手邊的腳踝安撫似的親了親,接著往上抬,褚歸自投羅網,頓時失了力氣,成了案板上任賀岱嶽宰割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