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2 / 2)

張川說不上是惆悵或是後悔,自己與田勇,終歸是不一樣了。

洗淨手,褚歸坐下為病人診脈,隨後細細詢問他口瘡的症狀,口瘡屬於常見病,勞累過度、飲酒過多以及食辛辣上火皆會引發口瘡,另外一種情況則是咀嚼時不小心咬到,傷口發炎潰爛,基本上每個人都經曆過,包括褚歸自己。

一般口瘡痛上幾天自然痊愈,用不著在意,據病人自述,他當初就是這麼想的,結果越長越厲害,舌頭、上下嘴唇內側甚至到喉嚨,痛得像火燒,鬨得他飯吃不好覺睡不著,把他難受慘了。

病人邊說邊痛得吸氣,什麼清火的金錢草、梔子果啥的他全找來煎水喝過了,通通沒用。

“好了好了,你少說兩句吧。”田勇看褚歸在寫方子了,連忙叫病人停下,那一嘴的瘡,瞧得他肉疼。

褚歸臨時接了病人,賀岱嶽無事可做,索性去了後廚,徐師傅尚未下班,正收拾著中午用過的灶台。

“小賀來了。”徐師傅扔了抹布招呼道,“咋樣,我那做豆腐的法子你用了嗎?”

“最近忙,過兩天空了我泡點豆子試試。我前段時間用你給的麵引子蒸了回包子,蒸得又鬆又軟。”做豆腐不是三五十分鐘能完成的,泡豆子、磨豆子、濾豆漿、煮豆漿、點豆腐,過程極其繁瑣,賀岱嶽幾次起了做豆腐的念頭,均被彆的事打斷了。

“那挺好。”徐師傅笑嗬嗬的,“你們家醃豆腐乳沒?

“醃了,我媽做了一壇子豆腐乳一壇子豆豉。”醃豆腐乳做豆豉算是村裡家家戶戶的老傳統,潘中菊的手藝是從娘家學的,賀岱嶽最喜歡吃她做的豆腐乳,一塊能下兩碗毛乾飯。

上個月底潘中菊買了一板老豆腐,切成麻將大小的塊,碼在濕布上用稻草蓋得嚴嚴實實的,發了七八天,豆腐長滿了白毛。

做豆腐乳不能沾半點油和生水,否則會長蟲,潘中菊一向細致,豆腐上的菌絲潔白細密,在高度白酒裡滾一圈,裹上調配的辣椒麵,普通腐乳便成了。

潘中菊做的腐乳在此基礎上加了一張萵筍葉,曬蔫的萵筍葉大片的卷兩塊豆腐,小片的卷一塊,賀岱嶽吃慣了卷萵筍葉的豆腐乳,覺得表麵的萵筍葉比裡層的豆腐更有滋味。

豆豉是和豆腐乳同期做的,步驟相對簡單,煮豆子,發酵,拌鹽晾曬即可裝壇。賀岱嶽眼睛看會了,但沒實踐的機會,潘中菊老說他沾了手豆子要壞。

“改天我給你帶兩罐我做的豆腐乳你拿回家嘗嘗。”徐師傅惦記著賀岱嶽一手打獵的好本事,他謹慎地看了看周圍,湊近賀岱嶽,“你下次進山啥時候?”

徐師傅神神秘秘的,仿佛他說的不是進山而是啥投機倒把的事,賀岱嶽受他影響,小聲道:“可能過兩天吧,你要野雞?”

被猜中了心思的徐師傅難為情地搓了搓手:“你上回給的兩隻野雞我一隻送了大舅子,一隻燉了乾菌,那叫一個香。我不白拿你的,我買,多少錢隨你開。”

自從喝了野雞湯,徐師傅一直念念不忘,賀岱嶽答應得乾脆,野雞肉柴得慌,湯香是香,但遠不至於到徐師傅形容的那樣,不如賣了錢買其他的。

“你要幾隻?”賀岱嶽說出了徐師傅要多少有多少的氣勢,“野兔啥的要麼?”

“要,你有多少我要多少。”徐師傅是舍得為吃花錢的人,他兒子女兒早已成家,媳婦去世幾年,他一個月的工資加上兒女的孝敬,荷包寬裕得很。

徐師傅人脈廣,他自有辦法消化,賀岱嶽沒問他要那麼多怎麼處理,徐師傅全收了倒省得他去縣城找上輩子跟他做生意的人了。

縣城路途遙遠,投機倒把抓到了可是要坐牢的,賀岱嶽上輩子沒出事全靠他自身反偵察能力強跑得快,如今有了更穩妥的選擇,他當然不願冒險。

兩人悄悄商定了細節,徐師傅告訴了賀岱嶽他家的住址,日後打了野雞野兔往那送,他早晚都在。

賀岱嶽耽擱了片晌,褚歸接診了兩個病人,前腳走了患口瘡的,後腳來了偏頭痛的,田勇忙讓人喊了賀岱嶽,褚歸繼續待著該沒完沒了了。

褚歸領了田勇的好意,同賀岱嶽離開了衛生所。

到家時大門落著鎖,賀岱嶽掏鑰匙開了門,天麻聞聲從窩裡鑽出來。賀岱嶽房前屋後看了一圈,發現家裡少了一個大背簍、一把竹耙和牆上的彎刀。

潘中菊趁著天晴上山撈柴去了,後院曬了一地。春種秋收冬藏,繁忙的農事節奏在冬季得以舒緩,地裡的活輕了,村裡人見天地往山裡跑。

今日雖是陽曆十二月的最後一天,但鄉裡人仍多用陰曆,不怎麼在乎陽曆的年份變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