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章(2 / 2)

“晚了。”賀岱嶽動動脖子伸了個懶腰,“我們中午吃我大伯家。”

今天交了任務豬,賀代光進賬小一百,早上便說了吃飯的事。

“那中午你吃你大伯家,晚上吃我家。”鐵蛋爸退讓一步,畢竟賀大伯與賀岱嶽才是正經親戚。

中午賀大伯家請吃飯,潘中菊先去幫忙了,鐵蛋爸趕著回家叫吳大娘把肉留到晚上,快步流星地出了院子。

他一走,賀岱嶽拎著鎖關了門,賀大伯家中午做了三個葷菜,可惜褚歸沒口福享受。

前往衛生院的途中,滿田在半道上醒了一次,他神誌清明地喊疼,褚歸緊繃地精神稍稍緩解,拉車的黃牛邁大了步子,滿田的大哥滿倉全程握緊了拳頭,唯恐滿田被閻王爺勾了魂。

臨近縣城,賀岱嶽讓滿倉走前麵,叫醫院做好手術的準備。張川靠路邊走著,感覺有個人風一般跑了過去,他詫異回頭,眼花似的揉了揉眼。

“褚醫生,發生什麼事了?”張川朝褚歸走了幾步,視線落在滿田臉上。

褚歸呼吸微促,咽了咽乾渴的喉嚨,啞聲道:“被野豬拱了,多處骨折……”

滿倉衝進了衛生院,報上褚歸的大名,直接驚動了辦公室的院長,他連忙吩咐下去,蔣利兵帶領醫護人員推著病床嚴陣以待。

褚歸為滿田寫了病例,院長看得眼皮子直跳,他們整個衛生院裡能做大手術的人不超過十

() 個,褚歸那措辭條理分明,仿佛見慣了各種手術,他確定學的不是西醫?

斷骨戳傷肺部一般是能搶救的,院長心態平穩,安排了外科主任主刀,以防到時候褚歸活著送來的人死在他們手術台上,傳出去壞了他們衛生院的名聲。

牛車停在了衛生院外,蔣利兵顧不上跟褚歸打招呼,張羅著將滿田轉移上了移動病床。

褚歸迅速告知了主任滿田的情況,主任聽完覺得有哪裡不太對,滿田確定僅僅是斷骨戳傷肺部嗎?他以前見的同類型病人有的還能保持清醒跟他說話,可沒像滿田這樣重度昏迷。

“不是昏迷,我施針讓他睡著了。”褚歸一句話安撫了主任的情緒,

“上麻醉。”主任毫不猶豫地轉身,他和褚歸說話的期間,滿田被推進了手術室,醫護人員全麵就位,爭分奪秒地開始了搶救。

褚歸嗓子乾得幾乎說不了話,他向蔣利兵討了杯水喝,急切地灌下肚子,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賀岱嶽給了褚歸錢包,忘了背簍裡的水壺,眾人忙著救滿田,沒一個想起帶水的。

張川辦完了報道,回到手術室外,褚歸指了指凳子,叫他一起坐。

滿倉跑上跑下地交了費用,手裡的錢花了個七七八八,憂心忡忡地蹲在地上,默默祈禱著滿田能平安無事。滿田手術要備血,他胳膊上紮了個針眼,褚歸默默替他衝了杯糖水。

“喝點水吧,你弟弟會沒事的。”褚歸彎腰遞水,搪瓷杯的水麵倒映著衛生院的天花板,滿倉拘謹地接過,捧著杯子一飲而儘。

滿田受傷時滿倉在地裡乾活,搪瓷杯素白的杯壁沾了黑乎乎的指印,滿倉愈發局促了,他握著衣袖仔細擦拭,衣袖上的泥灰越擦越臟,滿倉連連道歉:“對不起褚醫生,我手不乾淨,杯子我洗了還你。”

“水房在走廊拐角。”褚歸為滿倉指了方向,手術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滿倉找點事做省得他悶著頭胡思亂想。

張川暗暗感慨,他欽佩褚歸的醫術,但更令人折服的是褚歸不經意間所表現的善,醫者仁心四個字在他身上彰顯得淋漓儘致。

手術室內,主任謹慎地切開了傷口,透過紅白摻雜的肌理組織觀察斷裂的肋骨,實際情形比他想象的要好,肋骨斷裂的位置無碎骨,肺部淺度戳傷,能治。

滿田命大,與野豬相撞及時躲了一下,卸去了大部分力道,加上棉襖的緩衝,沒震到五臟六腑。據滿田自己描述,他在摔倒後忍著劇痛爬上了旁邊的一棵樹,一直堅持到野豬撤離。

手術仍在進行中,蔣利兵替褚歸他們買了衛生院食堂的盒飯,有菜有肉配大米飯,滿倉沒動,問蔣利兵能不能單買粗糧,他吃不起盒飯。

“粗糧賣完了。”蔣利兵拿起一個飯盒,挑出裡麵的肉,“你吃素的吧,素的便宜,我打的是職工餐,花不了幾個錢。”

說是素的,浸了肉湯的米飯跟吃葷沒什麼兩樣,滿倉吃得狼吞虎咽,要不是礙於褚歸三人在,他估計會把飯盒全部舔一遍。

都是食量正常的成年人,各自吃完了盒飯,滿倉搶著把飯盒洗了,他臉上依舊不見笑,老實巴交的,但神情較之前舒朗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