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7 章(1 / 2)

長栓的心情因為褚歸的一句話劇烈波動,為“小朋友”三個字上翹的嘴角瞬間化作驚愕,他急急拉住褚歸的袖子,腦袋仰得老高:“褚叔叔你要走了嗎?”

小孩憋著嗓子,語氣細細的,抓住袖子的手指卻用力至骨節泛白。

“不是走,是回家過年。”褚歸握住長栓的手安撫道,“過完年我就回來了。”

原來是回家過年啊,長栓撫撫胸口,他知道褚歸是京市來的,也知道京市在很遠很遠的地方:“褚叔叔什麼時候走?”

“再過幾天。”褚歸找出長栓的病例,捋了他的袖子讓孫榮把脈。

長栓乖乖坐下,伸著胳膊,眼神在褚歸和孫榮臉上來回打量,感覺他褚叔叔和新的孫叔叔長得一點都不像。

把完脈,孫榮翻看了長栓的病例,褚歸記錄得詳細,病情變化一覽了然。

孫榮在心裡模擬了長栓的病在他手上會怎樣治及治療的結果,得出一個結論:“你針灸施得比我好。”

褚歸的針灸有褚正清長年累月的指導,當然勝過孫榮,孫榮的天賦在於用藥,二兩附子入藥可不是簡單能駕馭的。

兩人就長栓的病情交流了半晌,專業術語聽得病患本人雲裡霧裡,他強打著精神往腦袋裡記,清澈的雙眼逐漸變得迷茫。

發現長栓的異樣,孫榮樂了,同褚歸誇他是個學習的好苗子,這樣都坐得住。

“他是挺聰明的。”褚歸摸摸被誇得害羞的小孩,教了他幾個生字讓他去堂屋裡抄寫。

孫榮瞧著長栓小跑著離開,續上話茬意有所指地點了點脈案:“光是聰明可不夠。”

“嗯,等他病再好些吧,不急。”褚歸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好苗子不可多得,假如長栓真有那個意願,到時候破個例也不是不行。

褚歸做事遠超他年齡的沉穩,孫榮沒提四十收徒的規矩,他結束了長栓的話題,問起褚歸對於癔症的看法。

癔症病理特殊,褚正清醫術雖然高明,但並不是癔症方麵的專家,褚歸在學校時拜訪了多位老師,又參閱了大量的相關書籍,至今也不過覺得自己勉勉強強入了門。

對於癔症的治療,褚歸認為主要得從情緒梳理著手,加以藥物輔助。

孫榮聞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看的是什麼書,外麵能買到麼?”

“可能不行。”褚歸參閱的書目要麼是憑學生證在校圖書館借的,要麼是某位老師的私人藏書,購買途徑不明,且其中包含了部分國外文獻,國內甚至沒有譯文,即使能弄來,孫榮也看不懂。

孫榮目露遺憾:“不行就算了,我回頭想想彆的辦法。”

“我寫信問問我同學,他應該有門路。”皇城根底下長大的人,誰家沒幾個攀關係的親戚,褚歸稍一琢磨腦子裡便冒出個人選,他胸有成竹地向孫榮打了包票,保準把書弄來。

孫榮守著衛生所,褚歸上隔壁取紙筆寫信,長栓迎著光埋頭抄寫生字,一筆一劃地寫得十分認真,

身前的光線變暗,他不由自主地俯背覷眼。

“坐直。”褚歸掌住長栓的肩膀微微用力⊿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怎麼不用我送你的鉛筆?”

長栓身體慌張地一抖,視線看向褚歸,接著落到被他盯著的右手上,細瘦的手指抓著截食指長的鉛筆,筆頭爛糟糟的,刻著深深淺淺的牙印。

因身體的緣故,長栓未曾進過教室,爛筆頭是堂哥隨手丟棄的,他在院角的稀泥裡發現,悄悄撿起來擦洗乾淨,藏在荷包裡。

“褚叔叔……”長栓局促地蜷縮手指包住爛筆頭,褚歸送的紙筆是全新的,他寶貝地收進了箱籠,想等字寫好看了用。

小孩的心思全寫在了臉上,褚歸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掃了眼長栓的字,攤開手掌:“筆尖太粗了,我給你削一削。”

長栓溫順交出筆頭,褚歸熟練地削尖,順帶把咬爛的頂部修平:“好了,再削兩次換筆。”

“嗯!”長栓脆脆地答應,嘴角揚了平、平了揚,試圖習得一分褚歸的穩重,結果以失敗告終,露出側門牙缺失的牙齦。

吹掉指腹上黑色的石墨粉,褚歸拿了信紙坐在八仙桌下首寫信,眼角餘光中,對麵的小孩挺直了身板,專注於自己的抄寫,毫無窺探的舉動。

上輩子自從傷了手,褚歸便和往日的同學逐漸斷了聯係,下放後更是不清楚他們過得如何,但大環境如此,縱使好能好得了哪去?

當年褚歸活著到了困山村,受賀岱嶽的庇護,已經算十分幸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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