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2 / 2)

“那就捉拿為首的賊人!”萬萋萋一肚子火。

淩不疑嘴角微微彎起,譏諷道:“去哪裡捉?他們因利而聚,因勢而散,潛入山野,隱入市井……真要捉拿,非一日之功可成,還是問黃禦史快些。”

話說到這裡,眾人紛紛稱是。

臨出圓帳前,少商忽道:“能雇傭到這樣厲害的賊人,那幕後之人想來也是不凡。可究竟為何非要殺萬伯父不可呢。”

淩不疑拉著她的小手,笑道:“這也是一個辦法,等萬太守醒了,你問問他得罪誰了便是。”

少商這才發現,包括萬萋萋在內的所有人都一門心思的想著回都城去逼供黃聞——這群沒有刑偵精神的家夥們!她心中吐槽,便重重的甩了淩不疑的手,誰知似是牽扯到他的傷處,淩不疑輕嘶一聲,右手撫肩,皺眉忍痛。

少商緊張道:“你受傷了?”

淩不疑垂下濃密的睫毛,低低的嗯了一聲。

“這一日一夜你就沒消停過,傷口定是又裂了,走,我們去你帳裡,我給你重新包裹吧。”少商心疼不已。

淩不疑笑意清皎,拉著女孩的手就走。

沒走幾步,少商駐足,回頭道:“三兄,你怎麼跟著我?”

默默跟在兩人身後的程少宮抬起頭,歎道:“其實吧,我也十分關懷淩大人的傷勢,就想一道去看看。”

“三兄你燒糊塗了吧!”少商匪夷所思,“還是飲酒醉了,趕緊回帳去睡覺吧!”

淩不疑看著程少宮,微微挑眉,氣息淡漠中夾著不快。

程少宮在心中哀嚎一萬遍他也不願啊。

——若說程頌此行的工作是護送萬萋萋尋父,那麼親媽把自己趕出都城就是為了看著幼妹,如今夜色如水,山野寂靜,孤男寡女共處一帳……他若一點不作為,回去後蕭夫人一定扒了他的皮!

少商腦子一轉,再看程少宮的臉色,有點明白了,不悅道:“三兄,你應該信任淩大人的為人!這麼些年來,你何曾聽過他傳出男女之事!”

程少宮再歎:“你當我是不信任你吧。”

“你……!”少商大怒——對著這樣美貌體健寬背長腿的未婚夫,她都這麼守身如玉了,居然還有人汙蔑她!

淩不疑忍俊不禁,暗笑這真是一對活寶。“將帳簾掀起。”他轉頭吩咐梁邱起,然後拉著猶自跺腳氣憤的小未婚妻回帳。

程少宮也鬆了口氣,裹了條白狐皮裘坐在程頌帳篷門口往這邊望著。

淩不疑端坐馬紮上,少商站在他身後,緩緩鬆開他的衣襟,果然在肩上看見一圈滲血的繃帶,小心的解開後發現是一處裂開的箭傷,暗紅色凝結的碎裂創口,在年輕男子完美白皙的健壯肌體上形成觸目驚心的破壞。

她心疼道:“你不是說這場戰事不是什麼大事嗎,你怎麼打的這麼拚命!”

淩不疑寬慰道:“刀兵之事一起,就沒有什麼大事小事,輕忽怠慢必釀成大禍。”

少商無言以對,隻能讓梁邱起端來熱水和傷藥,慢慢為他化開衣衫上的凝結,然後上藥後重新包紮;每次觸及傷處,她都覺得心頭一跳,跟鑷子鉗夾到心頭肉了一般。

淩不疑卻最喜歡看她這幅溫柔憐惜的樣子,那回被皇帝杖責後也是這樣;他有時甚至想在自己身上弄些傷出來,好看到她著急又心痛的模樣。細想想,自己這般也是不大正常。

“這幾日我其實很不痛快,所以才離開崔叔父身旁,領兵在外頭亂晃。”淩不疑忽道,“如今見了你,才覺得好多了。”

少商問這是何故。

“之前我不是說霍家殘存的舊屬有眉目了麼。我派了兩撥人去找,一撥人已經回來了,原來是騙局一場。那人不過是假托霍氏忠烈之名,在當地鄉間騙吃騙喝。”

少商心中難過:“那另一撥人呢。”

“還沒消息。”

淩不疑按著自己肩上的小手,悵然道:“你說,當年和舅父一道奮戰的部屬,莫非真的全死光了。我找了他們這麼多年,去年才有了些眉目,如今又滅了一半希望。”

少商低聲道:“便是軀體都隕滅了,也當是英靈無悔,浩氣長存。”

淩不疑喃喃道:“我真不願自己是霍氏留在這世上唯一的遺族。”

少商道:“這有何難,等你生下許多兒女,霍氏一族留在世間就不止你一人了。”

淩不疑失笑,轉頭看向女孩,歎道:“不過,生育兒女不是容易的事,我恐怕……”

“誰讓你生了?是我生啊!有你什麼事,還猶猶豫豫的。”少商拍拍胸口,一點沒有害羞的意思,“區區小事,包在我身上!”

淩不疑一時心悅的眉目舒展,複又歎息:“我恨不能事事替你周全,若是這事我也能替你做了就好了。”

這話說少商滿心甜蜜,包紮好傷處,便自告奮勇的替淩不疑清理鎧甲。要知道鎧甲兵器以及駿馬乃是行伍之人的三件至關緊要的事。她與淩不疑相處日久,知道他養護鎧甲兵器和駿馬,向來都是親力親為,如今他身上有傷,她哪裡舍得他動手。

讓淩不疑坐在一旁,她抱著沉甸甸的玄鐵盔甲,小心的用溫水一件件洗濯上麵的血汙,乾布反複擦拭摩挲,再薄薄的上油塗抹揉光……

對麵帳篷口,程少宮背後不知何時起站了程頌與萬萋萋。

“你覺不覺得心裡有些不大舒服。”萬萋萋道。

程頌點頭:“你看看小妹,在淩不疑跟前乖的跟小貓崽似的,當初阿母還擔心小妹會欺負郎婿,我們父兄將來要上門致歉,如今看看……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唉,我頭一回覺得你阿母的話有些道理,還不如找個老實溫柔的郎婿呢,隻有少商欺負人,沒有人能欺負她,那多好!現下你看看我她,被姓淩的牢牢捏在手心,賣了還數錢呢!”

“在家裡,嫋嫋連條帕子都沒自己洗過,現在卻要給淩不疑洗鎧甲!”

“……不過,也不能說姓淩的全不好,他那回送來的駿馬可真是稀罕種!”

“唉,是呀。阿母生小築時落了病,還是他留了心,特意請了宮裡的侍醫到家裡給阿母調理呢。還有阿父背上的傷,禦賜的虎骨膏,這些日子就沒斷過。”

“就是人厲害了點,說一不二的,不許旁人反駁。”

“也不大體貼人,這麼晚了還不讓嫋嫋去歇息,多累啊,明早還要趕路呢!”

“我說你倆差不多了啊!”

程少宮忍無可忍,轉身吐槽,“嫋嫋今天在馬車上睡了一日,一日!萋萋阿姊中午都下車騎馬了,她卻睡足了一日!她累什麼累,你現在讓她睡也睡不著啊!而且明日她大約還能在馬車上睡!累的是淩不疑,是我們這些騎在馬上的人!”

程頌咂巴一下嘴,萬萋萋絞絞手指,氣氛有些尷尬。

“……三弟你怎麼這麼刻薄。”

“你就不能寬厚些麼,難怪至今沒有小女娘看上你!”

“我看你就是打光棍的命!”

“一點沒錯!”

之後小倆口就回各自的帳篷歇息去了,程少宮又冷又困,又受了一頓人身攻擊,可是看對麵的那一男一女還沒有分開的打算,他終於忍不住想聽聽他倆究竟在說什麼——從後麵繞過兩座帳篷,取側路慢慢走近,程少宮挨在一旁,豎起耳朵來聽。

“……你怎麼不說話一直看著我,我上油多了麼?”少商道。

“沒有多,你一學就會,做的像模像樣。”

“那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

女孩乾笑兩聲:“可我就在你身旁啊。”

“我還是想你。”

程少宮還沒到慕少艾的時候,怎麼也聽不下去了。

他走開幾步,從袖中摸出三枚卦錢與一隻小小的古舊龜殼,麻利的塞錢入殼,向天祝禱三下,打算卜一卦姻緣順遂。搖晃龜殼,向下傾倒,鋥亮的金黃色卦錢順著弧線掉落在地上,程少宮興衝衝的蹲下|身子去看,然後……傻眼了。

三枚卦錢居然均插入泥土中,垂直呈品字形。

這是什麼意思?程少宮頓覺自己才疏學淺,這題他不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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