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做賊心虛,趙顯一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就慌得腳下一個踏空,若不是一旁有管家侍從攙扶著,差點就一屁股坐到地上。
李副將黑風煞氣地攔住了馬車:“奉聖上之令,太平王世子前來查案,請東珣王世子往府中一敘。”
胡鐵花都已經做好攔馬車的準備了,卻未料東珣王世子不僅沒有逃走,還突然喜極而泣,胖胖的身子一扭,撲到宮九麵前。因為腿軟,他差點撲到地上:“堂弟,堂弟啊!你要救救哥哥!”
宮九向後退了一步,避開趙顯往他衣服上扒拉的肥手。
楚留香打量宮九開始醞釀殺氣的眼神,看著不像是要救哥哥,倒像是要當場手刃哥哥,連忙接話道:“世子這是怎麼了,怎的如此慌張?”
趙顯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下子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哭的涕泗橫流:“我被鬼盯上了啊,被鬼盯上了啊!”
他神色倉皇,臉上憔悴的神色和顯而易見的黑眼圈不似作假:“堂弟,堂弟,我知道這個時候你府上定有許多侍衛,比我這兒要安全多了,求你一定要讓哥哥借住一段時間,不然哥哥的命真的要保不住啊!”
宮九心裡想的是“誰管你”,口中卻淡淡道:“定當相助。不過,堂兄究竟是遇到什麼事了?怎麼會說自己被鬼盯上?堂堂七尺男兒,怎能相信此等虛無縹緲之事。”
趙顯像是生怕自己被鬼光天化日當街弄死似的,緊張兮兮:“先去你府中,去了再說。”
趙顯的馬車極大,宮九和墨麒明麵上說是陪東珣王世子,實則就是監視,也跟著在趙顯邀請後上了馬車。
興許是因為一般不會讓人瞧見馬車內的布置,趙顯在這裡麵的裝飾,就比在誰都能看見的府邸裡放的多得多了。夜光錦繡緞織成的墊鋪麵,上麵用融了金的絲線紋繡出妙曼的花飾。馬車裡隨意一樣東西,都極儘奢華地裝飾著各種寶石,任是誰進了馬車,都能看得出車主人的富有和豪氣。
宮九一邊應付著趙顯格外殷勤的招待,另一邊卻在和墨麒傳音入密:“冤大頭,你被比下去了。”
正被寶石閃得直皺眉的墨麒:“……”
趙顯不知有心無心,拿著手中鑲滿了珍珠翡翠珊瑚珠,看著就很咯手的暖壺轉了轉,意有所指道:“愚兄不才啊!三十而立,愚兄這都四十歲出頭了,也才混出點名堂來。不過堂弟你還年輕,肯定會比哥哥我有出息。”
趙顯嘴上謙虛,心裡卻是十足的得意,自認以他現在的財富,這隱世多年不知在哪裡晃蕩的的太平王世子肯定比不上。他又自覺隱秘地看了眼沉默坐著的黑衣道人,還有那道人背後的純白拂塵。
趙顯回來之後,府裡的管家就同他說了,玉門關中不僅來了個奉旨辦案的太平王世子,還來了江湖排名第二的絕世高手,背負著雪白拂塵的那位道長就是。他若是想躲開危險,去太平王世子的府邸就是最好的選擇。
事實上,他準備的馬車,就是準備要去宮九府上蹭住保平安的。
身邊有了靠山了,趙顯的心思自然就活絡了起來,想在太平王世子麵前炫耀一下,看能不能順便拉個合作夥伴,賄賂一下太平王世子,把自己和這鬨得滿城皆知的連環案之間的關係就此撇清。
他話說完,特地等了等,卻沒見到宮九跟著問他哪來的財路,也沒聽到什麼讚許奉承的話,帶著點不悅地撣眼一看,宮九正盯著墨麒,眼睛一眨不眨,活像是沒聽到他說的話。
這是宮九的常態了。若是胡鐵花或者楚留香在這裡,就會知道,宮九這是又在醞釀著怎麼折騰墨麒的鬼主意。
然而此時和宮九墨麒坐在一起的人是趙顯,他自然不會知道這些,更不會覺得宮九是因為比他還有錢,而對他的話無動於衷的。他打量了宮九和墨麒一下,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似的,往後一靠,不再說話了。
東珣王世子心裡嗤笑了一聲:原先聽聞的時候,還當是什麼厲害角色,懷才隱仕的太平王世子?江湖排名第二的道仙?嗬嗬,原來是對兒兔兒爺。
再看宮九和墨麒時,他的眼神不免便帶上了幾分輕視:看看,看看,那什麼道仙的手都抓太平王世子手上了,嗤,還道仙呢!可笑。
趙顯在一邊自以為了然的嘲諷,卻不知墨麒其實正發力摁住宮九:這是重要嫌犯,不可殺。
心很大的趙顯,就這麼安安穩穩地進了宮九府內。也不知是不是“知道了”宮九和墨麒是斷袖的秘密,讓他突然覺得高人一等,總之聚在廳裡,再開口說話的時候,趙顯的語氣就一改先前的討好和殷勤,顯得輕慢了許多,還帶著點懶得掩飾的不屑:“堂弟啊,你這管家見到貴客,連茶也不會上?”
老管家掀掀眼皮,看都懶得看“貴客”一眼。
老管家:這樣的人,在世子爺府中活不過一盞茶。
趙顯譏諷而輕蔑的目光,赤.裸地掃向宮九:“堂弟,你這馭·下之術可不大好。”他著重咬了“馭下”這兩個字,帶了點意味深長的味道,像是在暗示些極為淫邪的事情。
墨麒眉心一跳:“……”
這般屢次挑釁,若是再退讓,也太過軟弱了。
墨麒慢慢鬆開了摁著宮九的手。
下一秒,一道淩厲的掌風,便將居然膽敢當著宮九的麵,大搖大擺地坐到主位上的趙顯,直拍出去,摔到牆上,呼痛的慘叫都被卡在了嗓子裡,半晌爬不起身。
宮九的眼神陰冷:“敬酒不吃吃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