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也看到了悠閒地抱臂而立,以看戲的姿態注視著眾人的耶律儒玉,有點焦頭爛額,卻不好表現出來,耐下性子同耶律儒玉見了禮,並和這個好像故意蹉跎時間的大幺蛾子辛辛苦苦磋商好他在汴京作客的事宜,方才將耶律儒玉和趙禎這兩位祖宗送走。
耶律儒玉和趙禎剛跨出門,包拯就急急對墨麒道:“道長,此番又要麻煩你了。”
眾人隨他一道進了書房,公孫先生已經在裡麵等候多時了,抬眼瞧見宮九,斯文白淨的麵上頓時一驚:“這……世子怎也在此?”
包拯再如何八麵玲瓏,畢竟也是血肉凡身,趙禎出宮、耶律儒玉出使、河西異人案幾廂事情接踵而至,他焦頭爛額之際難免犯了下糊塗,竟到現在才發現一直站在墨麒身邊的宮九,也被驚了一驚:“世子?”
這麼大個人,他剛剛居然一直都沒注意到。
宮九並不在意包拯和公孫策流露出的戒備和警惕,隻冷漠道:“我同墨道長一同來的,河西一案究竟是怎麼回事?這異人又是何意?”
包拯和公孫策的眼神更加驚異了。太平王世子究竟是個怎樣狠辣冷酷的人,他背地裡到底在謀劃什麼事,作為小皇帝的心腹,他們早已知曉。先前趙禎兵行險招,讓宮九處理西北玉門關之案,他們就已經心懷忐忑,極為擔憂了,沒想到這次宮九回來,居然還主動想要來辦案?
這究竟安的是什麼心思?
展昭站在宮九和墨麒身後,偷偷給有些狐疑的包拯遞了個眼色,往宮九和墨麒身上分彆瞟了兩眼,然後悄悄抬起手,豎起兩手大拇指,對了對。
展昭之前瞧見宮九極為平和的模樣,也同包拯、公孫先生一樣驚詫,私下裡問了林七原因,這才了解了“實情”。
一個從胡鐵花而起的彌天大霧,在眾人的口耳相傳之下,愈演愈烈。
不過現在也不大能說是誤解了,畢竟在經曆了那熬人的兩個時辰之後,宮九是已經實打實地明白了自己對墨麒的真意的。喜歡與否,宮九不清楚,也不明白。但墨麒對他確實有強烈的性吸引力,這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
就是墨麒對付他的方式實在難熬……宮九半是失望半是躍躍欲試地又掃了墨麒一眼。
他是真心希望墨麒拿著銀針和拂塵的時候,不是在擦拭保養,而是把它們用在他身上……
墨麒感覺到右手邊宮九投來的目光徒然滾燙:“……”他強迫自己忽略掉這種如芒在背的感覺,沉聲對包拯道,“案情如何?”
說及案子,包拯的麵色立即嚴肅了起來:“河西是我大宋和西夏的邊境,此處人員混雜,難以管轄,時常有案犯流竄到此地,躲避刑罰。”
“西夏自李元昊掌權起,就一直對河西極為覬覦,真宗時,李元昊還帶兵,一度將河西打了下來,直到陛下任命龐太師之子,龐統為征西大將軍,龐將軍率兵重征,方才將這片失地重新拿回來。”
“但即便如此,河西也仍然存在大量的遺留問題,比如已在此成家定居的西夏人,已經和西夏人成婚的宋人,還有他們的子嗣……都極難處置。”包拯歎道,“仁宗仁慈,收服河西後從未處理過這些人,雖是善舉,但命令上行下奏,走到下麵難免變樣,這些人的生活仍然極為艱難。”
公孫策歎道:“民生艱難,自然惡民眾多,難以管束。”
“先前異人案隻發現三具屍體時,陶知府給包大人遞了消息,便親自去查案了,結果去的第二天,就成了異人案的第四具屍體。”公孫策搖頭不忍道,“這還不算完,陶知府的行為似乎激怒了幕後的凶手,那凶手甚至還將陶知府的屍體給損毀了。”
展昭瞪大了眼睛:“什麼?”
他離開開封去接趙禎,正是三具屍體的線報傳給包拯的那一天,往後的事情,他都不知道了。
墨麒看了眼在人群後麵,渾水摸魚跟進來的唐遠道,突然伸手止住了包拯還要再說的話,轉身將懵懵懂懂聽著的小徒弟抱出了門外,托付給早就盯上了唐遠道,溜溜達達守在書房外的吳氏。
包嫂娘歡喜地捏唐遠道的臉:“這細皮嫩肉的,可真白淨。放心罷,你們且去談事,我來帶他。”
墨麒謝過嫂娘,方才回到書房。公孫策已經將他畫的屍體的圖放到桌案上了,見墨麒回來,便喚他來看:“道仙來看。”
宣紙上所畫的男性屍體,形容極為可怖。腹部高高隆起,宛如十月懷胎的孕婦。下身被人去了勢,又極為侮辱性地在大約女子私密之處的位置,強行豁開了一個血洞,胸前亦是被縫上了兩團假胸。
宮九還好些,展昭已經看不下去了,猛地側過臉,深呼吸平複心情。墨麒的臉色和展昭差不多難看,不過在玉門關時,為了查案,他連蟑螂的屍體都手掏過了,這區區圖畫還不至於讓他看不下去。
墨麒的嗓子有點緊,他克製著惡心道:“這是誰的屍體?”
公孫策:“就是陶知府的。仵作剖開了他的腹部,那裡麵隆起的東西,是一隻死狗。”
宮九神態不變:“可是所有人的屍體都和陶知府一樣?”
包拯看了宮九一眼,沉聲道:“不是。這明顯是人為的,不是天生的。若每具都是如此,也不會說是‘異人’了。”他斟酌了一下,沒想出應該怎麼描述,隻能看了眼公孫策。
公孫策沉思了一下怎麼解釋,半晌後,突然對墨麒道:“道長,你可知,男人也是可以同女人一般產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