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邊的銀月靜靜地灑落一地蒼白。</p>
發頂生著一對毛絨耳朵的少年小心翼翼地從某個熟睡的家夥身上拽過一點被角擋在胸口。</p>
就算都是男的,就這麼赤luoluo地坦誠相對也太羞恥了一點。</p>
許榴本來是習慣了團成一團被駱隨抱著睡覺的。</p>
但是幸虧小狗小心眼,因為被人按住強行從頭到腳都洗了個乾淨,恨恨地同駱隨鬨脾氣,拒絕了再和駱隨貼在一起睡覺。</p>
否則以駱隨的警戒心,他剛變回人就要被抓包了。</p>
可不能被發現了。</p>
小狗一隻耳朵折了折,想馬上逃跑,但是又很不甘心就這麼放過駱隨。</p>
小狗心眼子隻有一點點大,心說都怪駱隨非要抓著他洗澡,才一不小心把親密值刷這麼高的。</p>
非得給駱隨一點教訓不可。</p>
小狗湊上前去,借著淡色的月光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駱隨的睡顏。</p>
說實在的,男主不愧是男主,就算是睡著了顏值還是數一數二的,隻是……許榴歪著腦袋想了想係統給的劇情,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過駱隨會和什麼樣的人在一起呢。</p>
“他沒有來得及和任何人在一起哦。”係統突然出聲。</p>
“在您到來之前的所有世界線裡,他還沒來得及愛上任何人,就死掉了。”</p>
係統的語氣淡淡,沒有任何起伏,小狗聽著聽著卻聽出了一點悲傷。</p>
他低下頭看著駱隨在睡夢中也不自覺皺起的眉,驚異地發現少年眉骨上竟然還留著那一日的傷痕。</p>
許榴有點納悶兒了。</p>
駱隨又不是疤痕體質,甚至可以說從來沒有什麼傷口能在他身上留下超過一周的痕跡。</p>
可是那被印著小白狗的創口貼仔細照顧過的地方居然到現在還是一道泛著粉紅的裂口,許榴的鼻子甚至還能捕捉到一綹新鮮的血腥味兒。</p>
好像傷口一直在開裂,從來沒有愈合過。</p>
但小狗創可貼卻已經失去了黏性沒有辦法再貼了。</p>
許榴瞧著瞧著,手上就忘記了什麼,鬆掉的被子掉在床上,驚起一陣微不足道的風。</p>
黑暗和月光交織的曖昧界線上,本該沉睡的俊美少年驀然睜開了眼睛。</p>
許榴被嚇了一跳,他剛想逃,卻被抓住了手腕反壓在身下。</p>
許榴連嗓子都在抖,發頂上的耳朵“刷”地一下收了回去,一邊竭儘所能地把尾巴壓在了身後。</p>
許榴本身不算多重,可是加上駱隨的話兩個人壓在自己尾巴上……這種感覺……</p>
好痛。</p>
少年清亮虹膜上瞬間蔓延上水霧。</p>
可是他來不及為這一點嬌氣的疼痛分神了。</p>
駱隨的狀態不對勁。</p>
本來就陰沉的眼眸在銀白月光下居然連一絲反光都看不見,黑沉沉的好像無儘深淵,光是看一眼就要連靈魂都被吸走。</p>
明明在被子下躺了這麼久,掌心還是冰得像是一塊冷鐵,箍得許榴手腕生疼。</p>
許榴哆嗦了一下,強忍著疼痛,隻能倒吸著氣叫他放手:“放開,很疼。”</p>
少年連聲音都是軟的,宛如浸濕了水的綢,濕漉漉地從掌心滑過。</p>
駱隨卻連眼睛都沒有眨過一下。</p>
“你是誰?”少年的聲音冷酷到有些無情了。</p>
許榴愣了愣,腦中一瞬間想過無數種可能。</p>
難道駱隨其實是人格分裂?</p>
還是他突然失憶了?</p>
也有可能他是狼人,一到月圓之夜就會發狂變得六親不認?</p>
看不出來你小子居然還是表親啊!</p>
許榴小心地往窗外一瞥。</p>
呀,今天的月亮也不是很圓。</p>
許榴認親失敗,隻好夾緊了尾巴,硬著頭皮說:“我,我是許榴。”</p>
駱隨皺起了眉。</p>
這個駱隨並不認識一個叫許榴的家夥。</p>
許榴靈機一動。</p>
他剛想說“我不認識你”,許榴咽了口唾沫,反客為主用還能自由活動的那隻手勾住了駱隨的小指;</p>
“我,我們是,情侶呀。”</p>
沒有穿衣服的小美人赤條條地躺在駱隨身下,水色氤氳的眼眸無限羞赧地望著他,眼尾</p>
天生的一點暈紅在淡色月光下如同玫瑰糜爛而豔麗的汁水。</p>
月光揉散在他的眉心,緩慢地自挺秀的鼻梁,和水紅色的唇間流淌。</p>
月下的妖精細聲細氣地說:“駱隨,你怎麼了呀?你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我?”</p>
他如同所有被辜負了的可憐人一般,委屈得眼尾鼻尖都泛起淡淡的薔薇粉:</p>
“你剛剛還抱著我睡覺,怎麼突然就翻了臉不認人了。”</p>
駱隨噎了一下,下意識地轉開視線。</p>
少年伸出一隻柔白纖細的手臂,輕輕地用手臂內側的軟肉蹭著駱隨的臉頰,麵上卻做出泫然欲泣的神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