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又累又熱,陳靜婉小臉被曬得紅撲撲的,汗都濕透了衣襟,胳膊一抻出來就酸疼無比。
可她還是咬牙堅持著蹲在地裡拔出草來,再扔到簍子裡,周而複始。
這姑娘人實誠又善良,就是陳佳妮也不禁有幾分喜歡她。
旁邊地裡的人根本沒注意到這邊換人了,這大熱天的,光顧著完成自己的工分任務了,誰有功夫看彆人。
陳佳妮沉默了一瞬,起身端起瓶子來灌了一大口水,才往地裡去跟著大侄女兒一塊乾活。
大隊裡的規矩是,每個人的任務都是早上五六點分配好,然後乾到十一點就讓休息了,下午五六點再開始乾活乾到七八點,時不時會有計分員來查收。
如果手腳麻利,上午乾完自己的活兒,下午就沒啥事兒乾了,想在家歇著就在家歇著了。
在陳靜婉的幫助下,陳佳妮包括原主頭一回在上午就完成了任務,看來下午她可以在家好好休息休息了。
回家的時候,陳佳妮是自己走回去的,陳靜婉早早就回家做飯去了,這是周翠花給她布置的任務,她也不敢陽奉陰違。
若不是有原主的記憶,她隻怕要找不到家門了。
這麼一上午的功夫,原主的記憶終於在她腦子裡和自己的記憶融合起來,一張張人臉也愈發清晰起來。
陳佳妮熟門熟路地跟村民們打招呼,不像往日裡那般躲躲閃閃,反而是衣服亂糟糟的,身上的土都沒來得及拍一拍。
一臉疲憊,毫不顧忌形象地大大方方打了招呼就快步往陳家裡走。
看得準備回家吃飯的大爺大叔,大哥嫂子們都開始懷疑起周翠花的用意來了。
這孩子打小就被爹媽當成掌心寶,上麵還兩個哥哥,下地乾活從來沒有用過她。
但是這陳二哥陳二嫂子才往城裡去了四五天,佳妮就來上工了,這周翠花還口口聲聲是她懂事兒了想幫襯家裡。
但凡是這大夏天的,就沒人願意出工,就是乾活的老把式也不願意受這罪。
但是沒法要吃飯啊,沒工分咋分糧食咋吃飯啊。
佳妮就算真有心想幫忙,來一兩天估摸著也就打消想法了,這天誰不想在家裡睡大覺乘涼啊。
村裡村外的誰不知道誌邦好聽他媳婦的話,現在看來這陳二哥家的大兒媳婦不是個善茬子啊,這是逼著小姑子來下地呢。
這種說法,是在陳佳妮隔壁乾活的旺兒媳婦傳出來的,大家本來也是將信將疑的,今兒看陳佳妮這幅狼狽樣心裡不由自主就相信了這話。
陳佳妮扛著鋤頭,一臉絕望地往陳家走。
這大熱天的,可不能再外麵瞎胡晃悠了,還是回家吃飯睡覺吧。
一個上午的下地乾活,讓陳佳妮打定了注意,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能再這樣任由那個周翠花這麼折騰人了。
她寧願不吃飯,也不能再天天這麼下地乾活了,一身塵土不說,整個人還又餓又累。
以周翠花的尿性,隻怕不會讓她吃飽了乾活。
原主委屈能忍,但是她陳佳妮忍不了啊,周翠花要是敢不讓她吃飯,大哥也不管的話,她就敢去敲鄰居門哭訴去。
她倒要看看周翠花還要不要臉,反正得讓周翠花知道,她陳佳妮也是有脾氣的人,要不然一味順從隻怕人家更不把她當回事兒了。
等陳父陳母回來了,她逐漸改變性格也有了理由,大嫂欺負她,她不得不堅強起來保護自己。
她一身疲憊地推開大門,拖遝著步伐,就要往自己屋裡走。
本想換身衣服洗洗手再去吃飯的,畢竟這身衣服都是土,手上也是臟兮兮的,滿是劃痕血痕。
早知道前幾天,這雙手還嬌嫩柔滑如絲綢一般,陳佳妮的親媽蔡美麗向來以此為傲,誰家閨女能像她閨女這樣長得出挑,手還這般細嫩。
不說彆的,家裡人是每一個比得上的,尤其是在蔡美麗嘴裡一說到對比就會說到她兒媳婦周翠花,周翠花那雙手就跟老嫗的手一般,布滿了老繭,就像那粗布疙瘩,而她閨女陳佳妮的手就是上等的絲綢,沒得比沒得比。
每每說及此話,周翠花臉色都不大好看,還得扯著臉笑著回應婆婆,嘴上說著一籮筐的小姑子好話。
而當時心細的陳佳妮察覺到了大嫂的不悅,私底下勸說過蔡美麗,這樣很容易招人嫉妒招人恨啊。
但是蔡美麗卻不以為意,反而讓她放心,兒媳婦不是那種人。回過頭來,還總是當著村裡人麵誇自己閨女如何如何,對兒媳婦的想法不管不顧的。
結果現在可真真算是遭了報應了,如果這報應沒遭到陳佳妮身上,她肯定會覺得這種惡婆婆就該讓她感同身受一下。
可是,這報複到自己身上,陳佳妮就覺得蔡美麗縱然過分,但是你周翠花完全可以跟她好好說,就算你不高興也不能拿無辜的原主撒氣啊。
大家都是人,憑啥做你的出氣筒?
你有本事就跟婆婆剛,拿她出氣算什麼東西,看著這張滿是傷痕的小手,陳佳妮真是要罵娘了。
對周翠花的成見也越來越深,還有大哥陳誌邦嘴上說著心疼,結果呢?還不是向著自己老婆,看著妹妹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