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熱天的,周翠花衣服領口被扯開了些,頭發淩亂無比,胳膊上布滿了淤青,就是腳上也帶了彩。
眾目睽睽之下,周翠花艱難地咬了咬唇,努力把目光挪到了胡同裡睜著眼睛瞅著她們的人,硬是擠出來一個微笑。
"是我一時想差了,冤枉了小妹,我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因為和小妹吵了一架,鬼迷心竅,看她長得好看我心裡頭難受地緊,就忍不住撲了過去,我真的就是想看看為啥她臉兒那麼白。沒想到我就摔倒了。"
"鬼使神差的,我怕………我家當家的吵我,我才說是小妹推的我。當家的和靜婉他們都沒看清,也就信了我的話。對不起小妹,都是我的錯。"
陳佳妮扯了扯嘴角,認真地看著她,"確實,都是大嫂的錯。一邊想抓花我的臉,另一邊自己摔了個………狗吃|屎,差點背了氣兒還埋怨我,確實不太對啊。"
明明豔陽高照,周翠花卻是脊背一涼,小姑子不太對勁啊。
她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放心大膽的把她當撒氣桶,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現在的小妹竟然……竟然變得聰明了,學會威脅她,拿她自己說過的話堵她的嘴了。
以前的小妹是什麼樣的?
怯懦聽話,內向膽小,靦腆害羞。
再看看現在這個膽大包天,居然打她巴掌的囂張女人!
她們竟然是一個人!
周翠花想破腦袋也不知道,她怎麼就突然變了,以前那樣多好啊。
怪隻怪自己太過分了,要不是因為那天讓她生著病下地乾活,生了怨氣,她就還是當初的小妹。
現在的周翠花腸子都悔青了。
"對不住小妹,都是嫂子的錯,你嫂子是個大老粗,沒規矩沒能耐,你就原諒嫂子這一回吧。剛才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還想怎麼樣啊?"
周翠花到底是年紀大,經驗多,開始時雖然還不能接受自己被人壓製,尤其還是被自己嫉妒瞧不起的小姑子陳佳妮,可是很快她就接受了現實。
也開始轉換了方法,不再是強製鎮壓,反而是耍起了感情牌。
裝可憐,流眼淚向來是女人和弱者的武器,百試不爽。
人麽,總是同情弱者。
從小周翠花就明白一個道理,不要小瞧會哭的人,他們家要不是姥姥當機立斷,哀求鄰裡鄉親們,他們家連搬遷的資格都沒有,姥爺家就隻能坐等著被人批/鬥了。
畢竟老秀才在那個時候,可是被看作封建殘餘的。
舉家搬到隔壁村的時候,為了老劉家站穩腳跟,才把她媽嫁給了她爹。
憑借著示弱和心機手段,周媽迅速在周家站穩腳跟,拿捏住了老周頭的心。
有了男人的支持,周母才裡子麵子都有了,逐漸掌握整個家的金錢大權。
耳濡目染之下,周翠花可以說把周母的心機手段都學了個五六成,雖然不多但是對付自己男人和婆婆是足夠了。
她也確實成功了,就是離開家的時候,陳父和陳母蔡美麗都是放心得很。
陳父是覺得兒媳婦平日裡就聽話孝順,又勤快懂事,而蔡美麗則是覺得她的把柄在自己手裡,定然不敢為難自己閨女。
哪成想,人家就是這麼膽大包天,吃定了"陳佳妮"為了家和萬事興,一定會把委屈自己吞下去,就像以前一樣。
隻可惜,這次她失策了。
"嫂子,你這話說的。好像我願意打你一樣,我就是看你大白天的說胡話,彆是犯了什麼病。才想著讓你清醒清醒。"陳佳妮挑了挑眉,麵上的絲絲不悅儘數消退,反而是笑意吟吟地拉住了她的手,真摯地盯著她的眼睛說,"現在怎麼樣了?清醒了麼?"
看著陳佳妮的眼睛,一瞬間就讓周翠花覺得她好像惹上了一條吐著蛇信子的毒蛇,而且還是一隻蓄勢待發地毒蛇,無端叫人心生寒意。
"嫂子,怎麼不說話了?彆是犯了病,我知道你的老毛病,一生氣就不聽自己使喚,總想動動手。平日裡我哥老實,覺得家醜不外揚不吭聲忍氣吞聲的,但是這次我得說你幾句了,嫂子啊你這脾氣可改改吧。實在不行,要麼就去城裡看看,可不能耽誤了病情啊。"陳佳妮擰了擰眉,真切拉著她的手,認真說,"我聽說你這種暴躁精神病總是身不由己,不是你有意的,但是能看看還是看看吧。雖然說你這個病殺人不犯法,但是對自己人你可不能這麼下死手啊。"
好像說的是真話一樣,周翠花愣了一下,還不及反應就看到其他人看她的眼神不一樣了,跟看什麼毒物一樣。
尤其是往日裡不對付的旺兒嬸子旺兒媳婦,還有斜對過總愛說嘴她的高三嫂子,那是立馬後撤,恨不得離她八裡地。
聽小妹那意思,這周翠花還老是犯病呢。平日裡看不出來,沒成想還是個有病的,還是個啥精神病,一聽就不是啥好病。
最關鍵的是,她居然殺人不犯法,這要是三句不和叫她犯了病,可不得要拿刀砍死她們啊。
這可不行,以後可得離她遠點了。
一聽到殺人不犯法,在農村人眼裡難免有幾分可怕,鄉下這地方難免會和旁人吵個架起個衝突,這要是因為生氣打死人那可就不好了,尤其是這害死人的還不用償命,能不嚇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