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顏色讓憤怒的江耀海整個人都蒙了。
他渾身發麻地看著後媽一邊尖叫一邊往後縮。
聽到動靜的鄰居撞門衝了進來。有人撲到江爸身邊,有人撲到他麵前。
他感覺自己被隔進了一個罩子,所有人說話都嗡嗡的,所有人都在晃,越來越多的人湊到他的麵前,他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再醒過來,是在醫院。
守在病床邊的,是穿著製服的警察。
他們告訴他,江爸因後腦重創,失血過多,已經沒了。
江耀海麵無表情地聽了,沉默了許久,問:“我要坐牢嗎?”
警察說他們已經對後媽和鄰居做過筆錄,確定江耀海是過失傷人致死。因為不是主觀致人死亡,而且考慮到年紀小,沒有追究他任何責任。
“那她呢?”江耀海問,“她殺了我妹妹,不要坐牢嗎?”
警察看著江耀海逼人的眼神,無奈地解釋。後媽說妹妹身上的傷都是江爸打的,鄰居對後媽風評都很好,證據根本不足以支持他的結論。
一天中接連失去兩個至親,其中一個還是自己誤傷導致。警察都對江耀海感到同情。
回到家,後媽已經不在了。她帶著家裡的存款和自己的所有衣物離開了江家。
學校裡,他也待不下去。有家長向學校投訴,不讓殺人凶手在學校跟他們家孩子一起上學。
學校無法,既不能讓成績年級第一的少年退學;也沒法跟憤怒的家長抗爭,讓他繼續上學。
校長的為難江耀海懂,他再也沒去過學校。
近在咫尺的航飛夢就此終結。
那時候,他身無分文,連喪葬費都出不起。
鄰居和社區知道他的情況,都唏噓後媽害人,同情他的遭遇,紛紛捐款。
他拿著捐款將妹妹和江爸火化。
把妹妹安置在,一個可以看到漂亮風景的位置上。
緊接著,把江爸的骨灰揚在他媽的墳前。
忙完這些,就開始了沒日沒夜的賺錢。
捐款,他一筆筆都記下了,他要儘快把這些錢還上。
未成年人想賺錢並不容易。他拎著麻袋,天天上街撿破爛,晚上再去廢品站賣。
他自己想得開,但高飛不行。
高飛在這一連串打擊之後,無心學習,不停地跟學校求情,希望能讓他繼續回來上學。
還經常去找江耀海,讓他不要放棄學習,要繼續高考。讓知識改變命運。
江耀海看著被家人和自己保護得近乎天真的高飛,心裡又安慰,又酸澀,張口就罵。
“你知道殺過人,代表什麼嗎?”
“你是無心的!”高飛著急。所有認識江耀海的人都知道他是無心的。
“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江耀海說。“我們想去的學校,是有嚴格審核的。我去不了了。”
高飛想說還有其他學校,但江耀海將手裡的麻袋扔到他的腳前,裡麵的瓶子灑落一地。
“如果我不繼續,我連明天的早飯都吃不起。”江耀海的危機不止學習問題。
他想過賣房子。
但當初那件事上了新聞。所有人都知道那房子死過人,根本無人問津。
“高飛,你去吧。你連我的份一起努力,去考航飛吧!”江耀海的眸子裡閃動著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