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1 / 2)

嫁三叔 赫連菲菲 9600 字 3個月前

許是結束了長久的跋涉,一直努力強撐著的意誌力突然垮了下來。#小@說

又加上昨日多飲了酒,新環境,新人物,那些她才認回來的長輩親人,一一勸酒,她推辭不過,便都飲了。

晨起頭腦就昏沉起來,勉力撐到上院請了安。連周老夫人臉色也不大好,入京回鄉這一來一回,周老夫人花甲之齡也是不堪顛簸。

見周鶯俏臉慘白,老夫人忙叫人攙著她去休息,想到蓼淑閣住著那些女孩子,難免吵鬨,就叫周鶯在自己後頭的暖閣裡先歇著。

才躺下,二舅母韓氏就親自端了碗參湯過來,笑盈盈道:“孩子你晨起什麼都沒吃,先用些湯水暖暖胃再歇下不遲。”

周鶯接過謝了,當著韓氏將湯飲了多半碗,用帕子沾了沾唇角,福身道了謝:“有勞二舅母。”

韓氏笑道:“蘇州不比京城,一南一北氣候極不一樣,你這是水土不服,等你歇一會兒起來,請郎中給你瞧瞧脈相,按情形用些藥,調理調理就好了。我剛嫁進來那年,也是這樣的。”

落雲在旁聽韓氏和周鶯寒暄,想到昨晚韓氏在梅香屋裡說的那些話,心裡有些不樂意,覺著這二奶奶未免太功利了些。連這份關懷裡頭也摻了彆樣味道。

韓氏坐了一會兒就走了,周鶯接過清水漱了口,淨手勻麵後才歪在枕上躺了會兒。

前頭熱鬨起來,姑娘們都起身了,結伴過來給老夫人請安。周老夫人不舒服,大夥兒更是搶著在旁侍疾,老夫人反倒得不到休息。

梅香遠遠坐在門邊上,冷眼瞧著姊妹們裝乖扮巧地逗老夫人開心,她實在沒什麼心情,二哥出事時大伯父和祖母還在京城,為了那個半路出現的周鶯奔忙著呢,如今回來了,又都圍著那女孩兒轉,誰問過一句她的事?

她的侍婢巧蘭這時進來了,神色張皇地湊近,壓低聲音道:“姑娘,孫家來人了,二爺叫人引著去二太太的院子呢。”

梅香身子一僵,蹙眉瞧著巧蘭,待回過神,她氣得直抖:“我爹這是,為了救兒子,連臉都不要了?”

巧蘭搖頭勸她:“姑娘小點聲兒,趕緊跟二太太去瞧瞧吧,若直接鬨到老夫人這兒,姑娘不是更沒臉兒?”

梅香咬著牙,揮退了巧蘭。見韓氏在炕前笑著逗老夫人說話兒,梅香一點兒也不想過去喊她。

梅香悄聲出了屋,疾步朝母親院子走。

遠遠就見院前站著幾個眼生的婆子,母親院裡的鐘嬤嬤正陪著說話兒。

梅香掀簾子進了屋,座上一個富態的婦人轉過臉來,“喲,這就是周六姑娘吧?”

婦人笑道:“我是祖軒的大嫂,你跟著喊嫂子就行。”

梅香抿了抿唇,臉色不帶半絲笑:“孫夫人,今日我祖母身上不好,大夥兒都忙著侍疾,我娘這會兒脫不開身,叫我來跟您說聲抱歉。”

婦人臉上的笑頓了頓,抬眼打量著梅香,“六姑娘,我不請自來,為的可是你和祖軒的事兒,你也知道他老大不小了,前頭的妻房死了也有兩年多,家裡急著抱孫子,這婚事宜早不宜遲,你們家這樣拖著,可半點不誠心啊,你若這般老大不願意的,行啊,你們家給個準話兒,我們祖軒也不是娶不著媳婦兒,非得你這棵樹吊死嗎?”

婦人眯了眯眼,輕蔑地道:“可不是我們上趕著要成這婚,事情不是我們祖軒惹的,是貴府的公子自己求的。”

孫夫人說著站了起來:“倒是我來錯了,罷了,這事兒要麼就算了。今兒六姑娘的態度我們知道了,回頭貴府的二公子要怨,也隻能怨他自家人。”

“我來遲了,孫夫人可在裡頭?”窗下一個聲音由遠及近,梅香眉頭凝了凝,韓氏快步走進來,把孫夫人手一握:“怎麼沒提前告訴一聲?我也好備些酒菜招待夫人,倉促之下隻怕怠慢了您呢。”

孫夫人笑笑:“不敢當,周二夫人客氣了,我正要走,您彆忙了。”

韓氏在外已聽了一會兒,忙堆笑道:“夫人您彆跟這死丫頭一般見識,您快坐快坐,梅香,你愣著乾什麼?還不給你嫂子沏茶來?”

梅香氣得直跺腳:“娘!”

韓氏抬眼瞪她:“這麼大了半點眼色沒有,在孫夫人跟前給我丟人!虧得不是外人,要給外頭知道咱們家閨女這麼沒規矩,還不給人笑死?出去!麵壁思過去!”

梅香惱得摔門走了。

孫夫人似笑非笑:“二夫人何苦勉強六姑娘?咱們是結親不是結仇,可萬萬沒有強買強賣的道理。”

韓氏堆著笑道:“孫夫人勿怪,小孩子不懂事,您等我斥她。您今兒過來,不知有什麼吩咐?唉,原該我上門去瞧您的,這不我們大伯一直在京城寄養在安平侯府的閨女回來了?家裡頭一忙亂,就沒顧上。”

孫夫人挑了挑眉:“安平侯?可是歲前征北的那位?”

韓氏抿唇笑道:“可不是嗎?您不是外人,我也不瞞您,我們姑娘和老太太都是顧侯爺親自送回來的,如今顧侯爺還沒走,說要跟我們熟悉熟悉,安頓好了姑娘才去赴任呢。我聽說,咱們孫家的鋪子正想往江寧擴呢,您說咱們兩家關係這麼近,屆時少不得在顧侯爺跟前幫孫爺說說話呢。”

孫夫人垂了垂眼睛:“這事不急呢。府上二公子,想必比我們急。今兒我上門,原是想跟您商量商量我家叔叔和令千金的事兒,沒成想倒給個小輩兒臊得坐不住,二太太,六姑娘這性子,在我跟前便罷了,若是到了外頭,隻怕要吃虧。”

韓氏忙陪著笑:“是,是,這丫頭給我寵壞了,回頭我定不饒她。孫夫人,您也算我們丫頭親長,瞧她年紀小,您千萬彆往心裡頭去,啊?”

孫夫人捏著帕子沾了沾嘴角:“罷了。”

韓氏笑著道:“顧侯爺給我們家帶了不少京城的稀罕玩意兒,您稍坐,我叫他們取幾樣精巧京點給您嘗嘗。”

孫夫人搖搖手:“不必了,我們家京城也有鋪子,不缺吃的。”

韓氏尷尬地搓了搓手,連連道:“是,是。”

自家兒子扣在人家手上,實在輪不到她來硬氣,周家若有法兒,也不至要拿嫡女去給人家抵命了。韓氏心裡酸的不行。

後來周老夫人才得知周二公子在外頭惹了什麼事,韓氏哭哭啼啼地把孫家的態度說了,“那孫公子是個有名的潑皮,他妹子嫁了知州做如夫人,兄長經營著幾家興旺的鋪子,和那些官員有些牽連,在咱們蘇州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逸飛得罪了他,他就敢拿人,如今不知關在哪個牢裡,周海四處打聽,也沒打聽到半點兒準信兒,實在是沒法子,隻得依了他們。可梅香不樂意,跟我吵,恨我偏心她二哥,娘,我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有什麼法子啊?要怪,隻能怪咱們勢不如人。”

嚴氏在旁冷笑:“要說這事兒也怪你,弟妹,你太寵逸飛了,小小年紀,吃喝嫖賭他哪樣不沾?書沒讀好,倒結交了一群狐朋狗友,現在好了,惹出大禍了,要拿自個兒姑娘去換他?梅香這孩子哪裡不好?竟要給人作踐做填房?咱們周家的臉還要不要了?”

韓氏直抹淚:“大嫂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爺兒們頂用,哪裡輪得到咱們後院的憂心?那您說,難道就瞧著逸飛去死?大伯若有法子,我給大嫂您磕頭賠禮都使得,這不也幫不上忙?”

嚴氏氣得跳起來:“你……”

“行了!”周老夫人揚聲喝止住了兩人,“正事說不明白,你們倒吵起來?都給我閉嘴!”

兩人訕訕地應了“是”。

周老夫人瞥著韓式道:“梅香呢?”

“叫我攆到祠堂跪著了。”

周老夫人白她一眼:“去,叫人把梅香送回蓼淑閣!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自己都不疼?”

韓氏囁喏道:“這不是……”

周老夫人冷笑:“為了救兒子,就把閨女填火坑?閨女就不金貴?你們都回去,把老大老二喊過來,外頭的事,爺兒們出頭,若還不頂用,就叫你爹舍出老臉去求舊人。實在救不回來,周逸飛自己闖的禍,叫他自己擔著!沒道理他在外興風作浪,倒半點不用受罪。”

韓氏哭道:“娘說的這是什麼話?逸飛怎麼就闖禍了?不過是小孩子醉了酒犯糊塗。死的是個不值錢的丫頭,早給爹娘賣了,她的命能用逸飛去抵?逸飛可是咱們家嫡出的少爺!”

周老夫人笑了笑:“你還當咱們家是從前?沒有芙兒給你們掙前程了!醒醒吧!”

周鶯在暖閣裡,把這些話都聽得真切切的。這時候出去,又怕韓氏臉上掛不住。她知道韓氏說這些話的意思,沒辦法的時候,想用梅香去換周逸飛。如今顧長鈞人到了,他們就想謀些彆的路。

上房吵吵嚷嚷的時候,周振正戰戰兢兢地跪在得勝茶樓的廂房茶幾前。

“侯爺,我那侄兒實在冤枉,是給人設計的。那孫瘸子早看上了我們梅香,不過是設套兒,想逼著我們家應承……”

顧長鈞手裡捧著杯茶,用茶蓋慢條斯理地撇著茶沫兒。

“死者爹娘早沒了,早前賣給了孫瘸子做妾,孫瘸子出來喝酒,把她帶著作陪,逸飛就以為是風月樓裡陪酒的,沒想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