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經常私買私賣,隻簽個不受官府認可的白契非法買賣合同。
這種白契,隨時可以推翻,交易全憑信用和彼此實力。
就拿沉有容家的20多畝地來說,將近四分之一屬於隱田。雖然沒有田契,不被官府承認,但村民認可就行,都知道那是誰家的地。
蔡京下令全國清田時,西鄉知縣為了政績,曾經清查出大量隱田。
可惜搞得太過分,荒山都當做良田登記。當時導致全國大亂,西鄉縣也有農民造反,新知縣接手個爛攤子,默認按照清田之前的冊子收稅。
於是,民間隱田變得更多!
“咦,那邊還有個亭子。”朱國祥指著遠處說。
沉二娘道:“那是白家三郎君建的,亭子旁邊有處泉水,三郎君取名為‘靈泉’,常與友人在亭中煮茶喝。”
朱國祥笑道:“倒挺有閒情逸致。”
……
僅僅過了半個小時,朱銘就完全掌握練劍方法。
生澀漸去,步入正軌,速度也越來越快。
這畢竟隻是基礎訓練,練足一個小時,朱銘決定換換方式。
此刻沒有老師指點,朱銘必須自己摸索。
他以菜畦裡的桑樹為假想目標,反複揮劍虛劈,來來去去就一個劈斬動作。
劈砍也有講究,怎樣調動雙腳、雙腿、腰部、背部、雙臂、手腕的力量,讓出劍速度更快,讓出劍最省力,讓落點最準確,這些都必須在訓練當中探索。甚至還有進階版,即做到出劍如臂使指,控製力道,收放自如。
沒有捷徑可言,就是每天堅持訓練。
直練得渾身冒汗,朱銘總算停下休息,牽著馬兒在院子裡溜達。
這匹瘦馬太過虛弱,即便恢複了好些天,依舊不能讓它迅疾奔跑。隻能每天遛彎散步,等於是在大病之後,做循序漸進的康複訓練。
“小秀才,遛馬呢?”
一個莊稼漢收工回家,故意扛著鋤頭從這裡繞。
朱銘拍拍馬頸,讓馬兒自己走,轉身笑道:“喲,是吳二哥,回家吃早飯?”
莊稼漢說道:“今天地裡活不多,收工要早些。”
“吳二哥乾活真利索。”朱銘也學會了說奉承話。
就這樣扯了一通廢話,莊稼漢終於道明來意:“小秀才,你嗓子好些沒?昨晚沒講多久就散了,今日可要講足時辰啊。”
他居然掏出一個竹筒:“這是俺家攢的散茶,自己蒸的,朱秀才拿去養養嗓子。”
“多謝吳二哥掛念。”朱銘笑著去接茶葉。
講故事已經持續好幾天,大鬨天宮早就講完了。
朱銘口中的《西遊記,屬於電視劇和的集合體,他覺得哪個順眼就講哪個。
大鬨天宮時,玉皇大帝倒沒被嚇得鑽桌子,因為朱銘覺得那太降智了,一張桌子又能躲得了啥?因此,改成了玉帝躲到王母身後,一個大男人還要女人保護。
把玉帝嚇成這樣,非常離譜,但就是爽!
那是一種蔑視權威的爽,內裡隱含著深層寓意。比如,村民就是孫悟空,乾翻白家在村裡的統治,甚至是乾翻縣裡的貪官汙吏。
村民當然不懂,甚至不會往那邊聯想,但他們能跟孫悟空產生共情。
而等到靖康年間,如果《西遊記能夠傳開,天下人就知道玉帝是在影射誰了。
自講完大鬨天宮,村民聽故事更熱情,而且人數越來越多。來得早的還能進小院,遲了就隻能站在院外,黑咕隆冬的聽著孫悟空大顯神威。
莊稼漢送完茶葉便走,朱銘繼續遛馬。
又找正在煮飯的嚴大婆,借了些食鹽和豆子,給馬兒補充營養調理身體。
大約上午十點,朱國祥和沉有容終於回來。
趁著婆媳倆擺碗快的時間,朱國祥把情況大致說明:“有水源的地方,早就被占了,咱們隻能買地。山林和山地都很便宜,但前提是彆人願意賣。”
“這得麻煩那位白三公子,忽悠他賣幾畝薄地出來。”朱銘認真思索道。
“隻能這樣了。”朱國祥說。
朱銘突然擠眉弄眼,朝沉有容那邊努努嘴:“還有一個法子,朱院長你犧牲色相,直接把沉娘子給娶了。咱也不要她家的田產,隻是把地開辟成試驗田,這比找白家買地簡單得多。”
朱國祥沒好氣道:“你彆亂說,流言蜚語還沒完全摁下去,我娶沉娘子不就把謠言給坐實了?”
朱銘道:“管他什麼謠言,你覺得我們兩個,會一輩子窩在山溝裡?等咱們發達了,村民隻會羨慕沉娘子,說她命好嫁了個如意郎君。”
朱國祥沒有再說話,居然認真考慮起此事。
朱銘哈哈笑道:“朱院長,你原來真有賊心啊!”
“滾蛋!”
朱國祥終於發現自己被兒子給涮了。
眾人吃過早飯,朱國祥去教孩子學《三字經。
見婆媳倆拿出幾個竹簍清洗晾曬,朱銘忍不住問:“這些竹簍是拿來乾嘛的?”
嚴大婆解釋道:“快到雨水了,雨水前後幾天,要搶時候采茶葉。山上的茶戶人手不夠,山下的村鄰也得去幫忙。”
“給工錢不?”朱銘問。
嚴大婆說:“給錢,還管飯。手腳利索的,一天能賺十文。手粗腳笨的,一天也有十文八文。”
對於山裡的農民而言,這種賺錢機會還真不多。
如果每天的工錢有三十文,就能買到七八斤米,而且是價錢最貴的大白米。
換成糙米和雜糧,那得是多少天的口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