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學。
朱銘騎馬來到這裡,竟然遇到國子監祭酒陸蘊。
陸蘊也是跟學生告彆的,最後一次視察太學,他已被擢升為中書舍人正四品。
“恭喜敦信先生!”朱銘抱拳祝賀。
陸蘊微笑道:“同喜,同喜。”
中書舍人品級不算很高,但異常清貴,負責草擬詔書,還有封駁之權,可以勸諫皇帝收回旨意。
宋徽宗估計早就看中陸蘊的噴子屬性,調任國子監祭酒一年多,便快速升遷為中書舍人,接下來極有可能轉遷禦史台。
二人在校園裡散步,邊走邊聊。
陸蘊說道:“官家答應臨視太學,成功可把學問優異,卻又屢屢不能升舍的學生,造一份名單交給我。等官家駕臨時,會親自考教這些人。官家對太學狀況,早就心生不滿了。”
朱銘負責管理1500個外舍下等生,受奸黨打壓的有好幾個,都是平時喜歡發牢騷的。
一路走回辦公室,朱銘寫下陳東等人的名字,鄭重交到陸蘊手裡。
接著又整理各種工作文件,分類擺放整齊,與陸蘊一起離開學校。
兩百多個太學生,主動送他們出校門,齊刷刷執弟子禮拜彆。
朱銘把陳東叫到跟前,叮囑道:“少說,多學,莫要再非議奸黨。否則就算你能升至舍,也無法從太學畢業。”
“學生謹記。”陳東作揖道。
謹記個屁,直至靖康年間,這廝都還在太學讀書,一有機會就逮著奸黨開噴。
果然,陳東又補一句:“先生說知行合一,學生不能違背心性。”
朱銘撇撇嘴,不再跟他扯。
又把朱鬆、勾龍如淵等人喚來,一番勉勵,便轉身離開。
騎馬回到家中,發現有太監剛走。
朱銘問道:“皇帝又來賞賜什麼?”
朱國祥說:“我升官了,道錄院同知。”
宋代官職變化太多,朱銘迷惑道:“道錄院也有同知?”
朱國祥說:“剛剛接到聖旨,道教改為隸屬秘書省。一把手改為知道錄院,由林靈素擔任同知道錄院有好幾個,我隻是其中之一。薛道光、王仔昔等人,跟我一樣都是同知。”
讓道教管理機構,整個劃進秘書省……這有點突破朱銘的想象,他果然還是跟不昏君的節奏啊。
朱銘問道:“改隸秘書省之後,你算文官還是技術官?”
朱國祥也搞不清楚:“可能還是技術官吧,但在俸祿方麵,又按照文官待遇。”
宋徽宗這個操作,亮瞎眾人狗眼,也讓投機之徒蠢蠢欲動。
去年處士星現,皇帝征辟天下遺賢。
棣州士子劉棟,由地方官反複舉薦四次,終於被征辟到東京進行銓選。雖然獲賜同進士出身,被授予將仕郎從九品選人,但始終沒有任命具體官職。
劉棟生出攀附蔡京的心思,多次攜帶重金求見,卻連蔡家的門檻都進不去。
聽說道教改隸秘書省,劉棟便在自己的名片,添加“九天益算司命韓真人之徒”等字樣。
仙人門徒,果然不凡。
蔡京家的門子,立即跑進去通報。
不多時,劉棟就見到蔡攸。
蔡攸拿著名片問:“你究竟是文官,還是修道之士?”
劉棟卑躬屈膝,回答道:“相公說是甚,我就是個甚。”
這話把蔡攸逗樂了,他非常喜歡這種無恥之徒:“伱卻機靈得很。既自稱韓真人之徒,可會什麼道法?又可會煉製金丹?”
劉棟說道:“讀過道經,金丹也能煉。”
蔡攸滿意道:“吾必奏明官家,你且回去等著吧。”
皇帝對修道愈發癡迷,而蔡京舉薦的道士,都不怎麼受寵的樣子,蔡家得多多推薦道士才行。
於是乎,劉棟這正兒八經的文官,又以仙人之徒的身份被再次征辟。
更騷的操作來了,劉棟疏奏聞,說自己是九天益算司命的徒弟,接受世俗官爵便是背離師命。他請求放棄同進士出身,改做道士官……
消息傳出,滿朝無語,把幾個宰相都驚動了。
禦史台的噴子們,更是瘋狂彈劾劉棟不要臉,好好的文官不做,居然要去當道士官。
宋徽宗卻認為此人一心向道,頗為讚賞,賜下紫色道袍。
劉棟的騷操作才剛開始,他聽說王仔昔在練不死藥,於是揣著錢財前往官藥局。
“這裡都有什麼藥丸?”劉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