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福宮內,三位近臣正在唱戲。
李邦彥負責寫起居注,王黼擔任翰林承旨,蔡攸則為學士侍讀。三人分屬三個不同派係,卻都整天圍著皇帝打轉,他們互相牽製之下,宋徽宗就可以高枕無憂。
李邦彥塗脂抹粉反串女子正在跟王黼打情罵俏。
蔡攸也反串女子,穿著短衣窄褲,腮紅格外豔麗。戲中他是王黼的老情人,而李邦彥屬於新歡,兩女爭一男,竟是三角戀愛劇情。
這是一出以偷情為主題的雜劇,李邦彥親自撰寫劇本含有大量露骨台詞。但由於是男子反串,演出來更像喜劇把宋徽宗逗得哈哈大笑。
劉婉容已經晉升為劉婉儀,去年才生下一子,如今卻又懷孕了,可見皇帝對她恩寵有加。
坐在劉婉儀身邊的是蔡攸的妻子宋氏。
宋氏被特許自由出入後宮這代表著蔡攸聖眷日隆。很多時候,他可以讓老婆討好嬪妃,再讓嬪妃給皇帝吹枕頭風。
看著丈夫打扮成婦人模樣在戲台跟兩個男人爭風吃醋宋氏心裡雖然不是滋味卻陪著劉婉儀捂嘴偷笑。
朱國祥已經帶著玉米棒子來了,宋徽宗沒有說話隻是朝他招招手。
朱國祥立即入座看戲台兩個反串角色,讓他感到有些反胃。
這還不如多看兩眼劉婉儀朱院長不得不承認,自打穿越以來,劉婉儀是他所見最漂亮的女子難怪狗皇帝那麼癡迷喜愛。
又豔又媚,還帶兩分清純,兼有三分出塵,堪稱人間尤物。
就連蔡京和鄭居中,都沒資格見到劉婉儀,能親眼目睹此女風采,已經成為一種近臣殊榮。
後來宋徽宗宴請諸位寵臣,以劉婉儀為題行酒令,又讓他們進玉真軒。包括蔡京在內,都以為能見到劉婉儀本人,皇帝卻隻讓他們欣賞畫像。事後,宋徽宗還對蔡京說,今後肯定讓蔡京見真人,完全把這當成特殊賞賜。
戲台的鬨劇終於演完,三個演員都不換衣服,就跑來陪皇帝喝酒。
宋徽宗問:“仙糧何在?”
朱國祥說:“已經帶來。”
太監抬著玉米棒子近前,朱國祥撿起一根,撕開淡綠色的苞衣,雙手捧著呈給皇帝。
宋徽宗拿來仔細端詳讚許道:“晶瑩如玉煞是討喜,不愧有玉米之名。”
這位藝術生皇帝,隻看一眼便喜歡了。
主要是玉米的顏值很高,比稻穀、小麥都更好看。
朱國祥說:“玉米此物,亙古未曾有之,便是三皇五帝也沒見過。此物出現,皆仰賴聖天子臨朝,天降祥瑞嘉君而養萬民。”
朱院長為了兒子,也是豁出去了,完全融入幸臣身份。
這話說得宋徽宗心情舒暢,拿著玉米看了又看,超高顏值越看越喜歡,還遞給劉婉儀:“愛妃覺得此物如何?”
劉婉儀一邊觀察,一邊撫摸,還用手指戳了戳:“跟那美玉一般,世間再無這等嘉糧,非有聖君而不可得。如此好看的仙糧,都不忍心吃掉。”
宋徽宗問:“怎樣烹飪?”
朱國祥說:“此時正鮮嫩,可蒸,可煮,可烤。等成熟之後,便如麥子一般,曬乾了脫粒可磨成粉。”
宋徽宗立即下令:“搬來炭爐與大鍋。”
朱國祥說:“再來一屜蒸籠。”
眾人溜達著去花園,炭爐與大鍋已經架好,鍋還放了個蒸籠。
朱國祥指揮太監往鍋裡摻水,幾十根玉米棒子,被他一分為三。一些扔進鍋裡煮,一些放在蒸籠蒸,剩下一些架在爐考。
宋徽宗看得有趣,便讓太監移近金交椅,有樣學樣親自烤玉米。
李邦彥、王黼、蔡攸三人,見狀也湊過來幫忙,太監反而被完全擠開。
場麵頗為扯淡,幾位大臣圍著炭爐,而且還沒有板凳,全蹲在地烤玉米,三個演員的戲服都沒換。隻有宋徽宗坐著,眾星拱月一般,用筷子插兩個最大的玉米在烤。
宋徽宗隨口問道:“士美的家鄉有甚美食?”
李邦彥回答:“與這東京一般無二。”
李邦彥的老家在懷州沁陽,雖隸屬河北西路,但其實緊挨著開封。
宋徽宗沒有問蔡攸和王黼,因為二人都在東京長大,而是轉問朱國祥:“元璋的家鄉有甚美食?”
朱國祥會的菜式就那幾樣,而且多數還需要辣椒,他敷衍道:“臣的家鄉偏僻,並無什麼美食。臣在南方遊曆時,卻見乞丐做過一道菜,名字喚作叫花雞。這乞丐,便是叫花子。”
“乞丐的吃食,怎敢拿來敷衍官家?”蔡攸趁機責問。
朱國祥說:“那些乞丐缺少烹飪之物,偷了家禽,便用荷葉包住,再裹一層泥。將土塊搭成土窯,內著柴禾燒燙,再以滾燙的土塊埋雞烘熟。臣覺得有趣,便也學著做了幾次。與乞丐相比,臣加了蔥薑鹽等佐料,烘熟之後,肉質鮮嫩多汁,還有荷葉的清香。”
宋徽宗想象著叫花雞的製作過程,猜測說:“以荷葉包裹,倒是有些雅趣,想來清香入肉,滋味頗為不俗。去尋荷葉與雞來!”
隨侍太監立即招來入內黃門,入內黃門又帶著小黃門,騎馬飛奔向城南的會靈觀。
歐陽修有詩雲:“六月京師暑雨多,夜夜南風吹芡觜。凝祥池鎖會靈園,僕射荒陂安可擬!”
這首詩,正是在描寫會靈觀的芡實。
會靈觀的凝祥池內,不但有許多芡實,還栽種了不少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