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2【最後一課】(2 / 2)

北宋穿越指南 王梓鈞 6133 字 3個月前

朱熹集大成的理學,不僅傳承洛學,還帶著許多新學影子。因為他的師祖楊時,本身就做過新學弟子,本身就帶著大量新學思想。

楊時為了與新學撇清關係,偶爾會雞蛋裡挑骨頭,朱熹卻非常平和的糾正過來。

支使官吳懋突然說:“先生何不注《中庸,著一本《中庸章句疏義?”

“我的學問不行,隻能試論之。”朱銘微笑道。

朱熹的《中庸集注,直接抄就行了,沒有哪裡講得不對。

其實《中庸原文就講得很清楚,君子的中庸是“執中”,小人的中庸是“無忌”。

即君子講中庸,有一套自己的堅持,能始終不偏不倚秉承正理。

而小人講中庸,內心毫無堅持,行事無所顧忌。

孔子就說過,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

後世人們理解的中庸,恰好是小人的中庸。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拋棄底線而圓滑處世,還自詡貫徹中庸之道。

一直從上午講到下午,朱銘餓著肚子講,眾人餓得肚子聽。

皇帝禁學禁書,朱銘講彆的就是,反正他講的是“新學”。

《中庸和《大學經過宋代大儒重新闡釋,對中華民族的影響太深遠了,可以說塑造了中國人的精神世界。

即便是沒怎麼讀過書的中國人,不懂什麼中庸、大學之道,所思所想、所言所行也會向這兩本書靠攏。真正做到了百姓日用而不自知。

甚至是國家施政,也暗合其道理,不自覺的受這兩本書影響。

“諸君,今日講完,有緣再聚,”朱銘朝著眾人拱手,“吾完婚之後,便離開金州。婚禮一切從簡,隻請幾桌親友。諸君也莫要贈送貴重禮物,寫首詩詞相贈即可。若我成婚,能湊齊五百首詩詞,也不失為一樁雅事。”

“當為先生作詩以賀!”眾人說道。

朱銘又言:“實在寫不出來,打油詩也可湊數。”

“哈哈哈哈!”

眾人大笑不已,在歡快的氣氛中散去。

朱銘依舊住在州衙內宅,反正新任知州還沒到任。

他用三天時間,把朱熹的《中庸集注抄下來,隻略微增刪少許細節,把明代的一些思想也加進去。

這個版本,以朱熹的理學為主,本身就融合洛學和心學,是宋代中庸之學的集大成版。

同時朱銘又撰寫《性命說,以王安石的學問為主,又摻雜朱熹的闡述,再加入部分陽明心學,徹底彌合王安石學問的割裂感。這篇文章按照正常發展,就算有人能寫出來,至少也應該出現在明末,它是對前麵四百年學說的融彙完善。

特彆是“性太極,情陰陽”,完美解構性本論。傳播出去肯定引起爭議,它違背了性善說,但又符合儒家思想。讚同的人肯定很多,反對的人也不會太少,平時探討學術,兩幫人估計能打出了狗腦子來。

王陽明“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那四句,也被朱銘正式拋出。但被朱銘篡改,“心”改為“性”,“意”改為“情”,其實都是一個道理,說法不同而已,反而更貼合對《中庸的闡述。

“父親在作文章?”張錦屏端著羹湯進書房。

張根回答:“在讀朱成功的文章,一些感悟順手寫下來。”

張根也不知道自己要在金州待多久,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不如趁機搞學術研究。

他哪個學派都不是,學問直接承自宋初道學。新學他也學過,洛學他也接觸過,朱銘這套融合各派的理論,張根接受起來毫無違和感。

甚至張根覺得,《大學、《中庸就該這麼解,那幾派吵來吵去有啥意思?融合各家,取長補短,方為正途。

張根決定撿起這一套,在金州進行發揚完善,他不覺得這是啥道用學問。如果非要弄一個名字,可以稱為金學,或者叫金州學派。

金州的諸多官吏和士子,就是這套金學的基礎。

現在肯定不能迅速發揚光大,但隻要皇帝和奸黨沒了,他們就能迅速傳播,成為大宋新一代的學統。

張錦屏站在旁邊看著,忍不住拿起新出爐的《中庸章句疏義翻閱。

她能夠看懂,也覺得有理,但僅此而已,跟普通士子沒啥區彆。

張錦屏更喜歡雜學,家裡的濕法煉銅,她就專門去學過。外公家的那些雜書,她也都有涉獵,還喜歡玩表哥發明的七巧板。

相比起《中庸章句疏義,張錦屏更愛讀《朱氏算經,以及《道用策裡稀奇古怪的內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