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銘拿到名單仔細,基本理清思路之後,這才讓白勝退下,回宅子裡去見老婆。
“相公勞頓,先去洗個澡,澡湯已經燒好了。”張錦屏歡喜迎接,跟侍女一起幫朱銘脫衣服。
朱銘確實身心疲憊,今晚又喝了酒,家裡舒服愜意,靠在澡桶裡直接睡著了。
張錦屏等待一陣,不見裡麵有動靜,於是進來查看情況。
發現朱銘在睡覺,張錦屏哭笑不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先摸了下水溫,讓侍女趕緊加點熱水,然後擼起袖子幫朱銘搓澡。
“舒服!”
朱銘閉著眼睛叫喚,侍女加水時他就醒了。
洗浴過後,朱銘摟著妻子回房,躺床上啥事兒也不想乾,聊了些打仗的事情便呼呼大睡。
等待數日,五部蠻派代表前來,他們也得進京朝貢。
這些家夥雖是熟夷,卻狡猾得很,之前一直不肯出兵,聽說漢軍大勝又連忙表態。
不但派出使者進京,還給宇文常和朱銘送禮賠罪。
林攄帶著諸蠻出發,這廝迫不及待,想早點回東京見皇帝。
目送林攄離開,朱銘說道:“權可兄,你見過這樣的奸黨嗎?”
宇文常搖頭:“沒見過。”
朱銘說道:“他做官清廉我信,彆的我一個字都不信。前幾日喝酒,這廝對待諸蠻太熱情了,必然有事要請諸蠻幫忙。”
“無非搶功而已,”宇文常腦子清醒得很“到了東京,他必然跟諸蠻沆瀣一氣。運籌帷幄之功,已不能令他滿足。恐怕苴猛被迫投降,也會變成他親自勸降,這樣才更能討得官家歡心。”
“多半如此。”朱銘好笑道,對此無所謂。
宇文常回到州衙,重新寫了一份報捷文書,又給京城的親友寫信說明情況。
朱銘則回到縣衙,叫來縣尉常啟宗,扔出白勝給的名單:“按圖索驥,且抓人吧。”
“這是?”常啟宗心中暗道不妙。
“打著我的幌子,行那魚肉百姓之事,以打仗為名橫征暴斂,”朱銘盯著常啟宗,“要我把你也抓起來審問?”
常啟宗連忙說:“縣尊容稟,此時與我無關。”
朱銘說道:“把人抓了,交付州院。有個叫譙歡的士子,此戰立下大功,我與太守已商量好了,讓他代替李朝做縣衙押司!”
“是!”常啟宗聽得頭皮發麻。
他是本地胥吏出身,控製縣衙多年,李朝是他的心腹。
現在不得不親手抓捕李朝,騰位子給譙歡做押司。若非他有官身,動起來太麻煩,恐怕朱銘會將他一起抓捕。
常啟宗躬身退出縣衙大堂,發現自己背心全是冷汗。
剛打了勝仗的知縣,絕對不好惹。
一旦觸怒朱銘,就給安個裡通蠻夷的罪名,便是縣尉都有可能一刀砍了,誰讓常啟宗不是進士出身?
宇文常等待半個月,讓朱銘有時間梳理縣衙。
搞得差不多了,設下家宴,邀請朱銘兩口子去吃飯。
“攜大勝而歸,不做事未免浪費,”宇文常親自給朱銘倒酒,“漢源鎮以南,大渡河以北,那些熟夷該編戶齊民了。”
朱銘笑道:“吾正有此意。”
宇文常說:“還有五部落蠻,他們也是熟夷,朝廷沒有冊封鬼主,也該編戶齊民!”
朱銘說道:“這個恐怕困難,還得打一場才行。”
“做做樣子也可。”宇文常說道。
“那就好辦。”朱銘舉杯品酒。
五部落蠻屬於特殊存在,風俗接近漢人,而且沒有冊封首領。他們類似土司,首領卻是推舉產生。名為黎州百姓,又不編戶納稅。沒有朝貢的資格,做買賣卻形同互市。
整個就是一四不像。
朱銘和宇文同都不想去打,邛部川蠻的核心地盤為河穀地帶,隻要有軍事優勢,對付起來非常方便。而五部落蠻卻生活在山區,前去征討的時候,官兵還得忙於翻山越嶺。
最好的做法,便是編戶齊民。
不管他們隱匿多少人口,編戶屬於表明身份,承認自己是黎州之民!
朱銘把譙歡叫來:“你即做了押司,現在給你個差事,去將河北熟夷編戶。沒有漢名漢姓的熟夷,給他們取名字。帶著胥吏和鄉兵,認真丈量熟夷土地。”
“在下明白。”譙歡拱手。
朱銘問道:“真的明白?”
譙歡說道:“縣尊讓我帶上鄉兵,自是有說法的。”
朱銘點頭讚許:“有悟性!”
編戶齊民隻是一方麵,在推行政策的過程中,正好讓譙歡培養班底。
哪個胥吏不聽話,就直接抓了換人。
特彆是衙前吏,不需要識字,隨時可以用鄉兵替換。
等譙歡有了自己的班底,縣衙就不再是常啟宗一家獨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