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困城池,援軍斷絕,軍心渙散,士氣大跌,恭州太守直接獻城投降,石恕也被太守誘來捆了。
不多時,一個中年男子被捆來。
“怎能如此對待石知軍!”朱銘立即嗬斥,又假模假樣的,親自去給石恕鬆綁。
石恕冷哼一聲,雖然明知這是惺惺作態,但他心頭也稍微好受了些。
表麵尊敬,也是尊敬。
朱銘笑道:“石知軍請坐。”
古三讓人搬來板凳,石恕一屁股坐下,鼻孔朝天說:“吾乃官家欽點武進士,斷然是不會從賊的。若非大頭巾貪生怕死,恭州如今還在朝廷手中!”
朱銘說道:“知軍乃忠義之人,自然不會輕易背棄那昏君。此次請知軍前來,並非為了勸降,而是向知軍打聽些消息。”
石恕默不作聲。
朱銘說道:“夔州路多蠻夷,不論是大宋朝廷管理,還是我朱銘來主政四川,橫豎左右都是漢人,萬萬不可讓蠻夷得勢。石知軍可認同此理?”
石恕雖然還不說話,但表情已緩和許多。
朱銘問道:“播州楊氏叔侄,正在互相功伐,究竟是怎生回事?”
石恕調整一下坐姿,歪著屁股對準朱銘,說道:“大約二十年前,沿邊都巡檢楊光震病逝,其子楊文廣受命襲職,其弟楊光榮心頭不服。楊光榮欺負侄子年幼,便勾結高州蠻叛亂。楊文廣雖然隻有十幾歲,卻是個勇猛少年,東征西討掃平各路蠻夷,完成他祖宗幾代的未儘心願,把楊氏的地盤擴大了兩倍有餘。”
朱銘拍手讚道:“端是一員猛將!”
石恕說道:“楊文廣三十幾歲就暴斃,其弟楊文貴襲職。楊光榮宣稱楊文貴殺兄,再次起兵叛亂,楊氏就此一分為二。”
“朝廷趁機動手,奪了楊家的珍州等地。在播川、琅川設播州,以楊光榮為知州;在遵義設遵義軍,以楊文貴為知軍。”
“一連設置幾個州軍,此開疆拓土之大功,都算在蔡京的名下。蔡京罷相,王黼上位,把播州和遵義軍全部廢為軍寨。播川縣、遵義縣、琅川縣,這些全部廢置。”
“溱州等土州也被廢。朝廷從此不再乾涉,任由楊氏和蠻夷互相功伐。溱州蠻夷,甚至越境到南平劫掠,被我帶兵殺退好幾次。”
朱銘問道:“播州與遵義境內,有多少漢人生存?”
石恕回答:“說不清楚,但肯定不多,老弱婦孺加起來,估計也就兩三萬。周邊蠻夷,是漢人的十倍以上。楊氏必須扶持,不能讓他們倒了,否則那裡的漢人會被殺光。”
這明顯還沒到改土歸流的時機,漢人數量太少,根本改不過來,必須繼續沿用土司製度。
而且楊氏目前也比較弱,其真正崛起的時機,是蒙古大軍蹂躪四川,大量四川漢人逃到播州避難。
朱銘又問了一些川東南的情況,方知比自己想象中更加糟糕。
從重慶到遵義,從宜賓到彭水,全都屬於漢夷雜處。
朱銘說道:“閣下若願歸義,可為瀘州知府。新設的瀘州府,不但管轄瀘州各縣,還管轄富順、昌州等地,今後還要攻取羅氏蠻屬地。”
這是大府啊,而且擁有軍政大權,調兵的時候自主性極高。
石恕已然有些意動,但嘴皮子還硬得很:“吾乃忠君之人。”
朱銘笑道:“不如這樣,閣下先前往瀘州,去幫助知州出謀劃策,先安撫那裡的瀘南夷。不給官職,也不給俸祿,如此就不算背棄大宋朝廷。”
“容我再想想。”石恕說道。
“石知軍高義。”朱銘親自把這個武臣送出去,過幾天再請他吃頓酒就能搞定。
這種扭扭捏捏的被俘官員,朱銘已經接觸了不少,逐漸總結出一些經驗。
果不其然,朱銘又宴請了兩次,再賜一件蜀錦做的衣服,終於把石恕搞得“感激涕零”。
石恕流著淚花單膝跪地:“將軍如此厚待降人,在下又非鐵石心腸,哪裡還能視而不見、充耳不聞?東京城裡那個昏君,雖然對我有提攜之恩,但他不顧百姓死活,實乃當代桀紂也。自古忠義難兩全,在下願隨將軍舉義。”
“石先生果然是大義之人!”朱銘親手將其扶起。
石恕更加感動,一個武臣居然演技精湛,當場哭得稀裡嘩啦。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就快過年了。
民政體係漸漸走上正軌,但成都平原暫時沒有清查田畝。
這裡大族太多容易起亂子,特殊時候亂不得。
等明年打退官兵就可以強製推行了。哪姓大族敢不聽話,直接殺幾個就是,反賊的刀子可不講門第出身。
騰驤軍列陣跑得更整齊了,估計還得操練兩三個月,才能稍微有點樣子。
播州楊氏叔侄倆,還在整天互毆。
他們被大宋朝廷坑得很慘,都派使者來歸順朱銘。然後宣稱自己是正統,對方屬於叛逆,請求朱銘出兵幫忙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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