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銘說道:“京畿之地那些僧道,你負責進行處置。城內隻許保留三座道觀、三座寺廟,城外每縣隻能有廟觀各兩座。不管是寺廟還是道觀,田產不得超過五百畝,多出來的須移交給地方官府!還有,嚴格清查度牒,沒有度牒的出家人,全部勒令他們還俗!”
“遵命!”
黃裳也領到差事,隨即又問:“取締的廟觀,產業是否充公?”
朱銘說道:“產業充公,移交官府。”
東京城內遍地廟觀,黃裳有得忙了。
像大相國寺那種是肯定不會取締的,已經成了大型綜合商業娛樂場所。燒香拜佛還在其次,更是東京市民休閒娛樂購物的地方,屬於全城一等一的納稅大戶。
就算要查處,也是查偷稅漏稅!
朱銘又說:“子孫廟全部取締,皆改為十方叢林。”
子孫廟屬於私廟,住持為世襲製,或傳給親子親孫,或傳給徒子徒孫,而且很多是不給官府交稅的。
十方叢林屬於公廟,住持由官方任命。大型廟觀的住持上任,甚至需要皇帝簽字蓋章,從法律上講必須給官府交稅。
處理完宗教事務,朱銘突然說:“李邦彥!”
“臣在。”李邦彥連忙應答。
朱銘說道:“教坊司多可憐之人,若有女子願意從良,允許她們自由離去。生活無依者,皆編入軍藝兵,為將士唱戲娛樂。再張貼告示,全城的青樓妓館、勾欄瓦舍,若有男女願意從良,店主不得有任何阻攔,違者按拘禁生人論處!”
李邦彥問道:“若有賣身契書也不攔嗎?”
朱銘臉色不悅,反問道:“要不要我幫伱溫習一下《宋刑統》?”
“小臣遵命。”李邦彥慌忙說道。
東京是北宋最大的人口販賣市場,這個必須進行嚴厲整頓。
首先,要提高人力中介準入門檻,取締那些亂七八糟的小型牙行,一來可以方便官府收稅,二來出了事情能迅速確定責任人。
其次,打擊人口買賣,特彆是誘拐、脅迫、綁架等等。
第三,北宋的奴仆契約已經規定死了年限,但執行的時候基本不按年限來,這得狠狠處理一批雇主才行。
開封府和京西北路,如今有大量的拋荒土地,還有無數流民等著安置。
那些流民男多女少,須得儘量解放婢女,安排男女組成家庭。
當然,許多婢女寧願當奴仆,也不願嫁給流民過苦日子,這個全憑她們的自願。至少要讓那些願意離開的,去鄉下開啟自耕自足的新生活。
亂世當中,最淒慘的便是女子,百姓如此,貴族也差不多。
《靖康稗史箋證》雖是一本野史,但考證極為詳實。對同一件事情的記述,不但有宋人的見聞資料,還有金人的見聞資料。即便有相互衝突的地方,也都列出來讓讀者自己判斷。
而且有大量細節,屬於作者的親身經曆。
其中那滿篇的賣身契,最讓人感到憤怒和歎息。
為了賠償給金國軍費,東京城內的女子,全都要賣身抵價。公主、王妃可抵一千金錠,宗女可抵五百金錠,族姬可抵二百金錠,宗婦可抵五百銀錠,族婦可抵二百銀錠,良家婦女可抵一百銀錠。
嬪妃、王妃、公主、王妾、宗女、宮女、采女、族婦、官女、歌女……甚至都沒計入民間女子,就有約七千人被拿去賠償軍費,總計抵金六十萬錠、抵銀二百五十萬錠。
朱銘正是聯想到那本野史,才一進城就改善女子的狀況。
那些逃回家的宮女,也都不會追查。
甚至留在皇宮內的,還要鼓勵她們自謀生路,鼓勵她們跟未婚將士組建家庭。
朱銘突然看向何粟:“文縝啊,我對你很是失望。”
何粟硬著頭皮出列,他知道朱銘什麼意思。
在扳倒王黼的時候,何粟初心尚存,一切都是為了國家和百姓。
可趙桓登基之後,何粟漸漸卷入政治鬥爭,為了爭權奪利而忘記初衷。
朱銘說道:“你去山東做知府吧,若能治理地方、安撫百姓,還可以再升遷回來。若是出了什麼差錯你也彆回來見我了。”
“是!”
何粟低頭汗顏,沒臉直麵朱銘。
當初科舉,何粟是狀元,朱銘是探花。兩人喝酒閒聊,約定好了掃除妖氛、再造乾坤,如今再見卻是這般情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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