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許亢宗即將抵達時,高麗朝廷有幾個官員,聯名上疏請求給前宰相崔弘宰官複原職。
崔弘宰並非出自開京崔氏,他的老家在更南方的稷山。曾以文官身份率軍作戰,獲得武將們的一致尊敬,大破圍困城池的女真兵,僅女真馬甲就繳獲132副——當時金國攏共也沒多少馬甲。
如此戰績,卻很快就因擅自出戰而獲罪,又跟女真打仗獲勝才免罪。
崔弘宰感覺自己被打壓,於是選擇攀附權臣李資謙。而李資謙也想掌控軍隊,進一步鞏固權勢,兩人一拍即合、狼狽為奸。
崔弘宰實在太牛逼了,權勢很快膨脹到讓李資謙忌憚,遂被誣告謀反遭到全家流放。
國王乾掉了外公李資謙,被李資謙流放的官員,陸陸續續官複原職。唯獨崔弘宰,現在還被流放著,開京派始終忌憚這個文武雙全的家夥。
如今,先是金兵肆虐,又有明軍屯駐平壤。國王遭到軟禁,各地民亂不斷。高麗在內憂外患之下,非開京派的地方士族,開始跟一些武官聯合,請求迎回懂軍事的崔弘宰。
開京派雖然掌控朝政,但他們做得太過分了,此時全國各道士族聯手,他們還真壓不住洶洶輿論。
於是,高麗國近一百年來,最會打仗的文官崔弘宰回朝。
“外有明金兩國,內有崔弘宰,這局勢愈發糟糕了。”開京貴族們紛紛哀歎。
諫官崔惟清笑道:“讓他做門下侍郎,判兵部尚書事。此人一旦履任,必定整肅軍隊,少不得要征兵操練。他要練兵,我們卻不給糧,他隻能自己去搞糧食。”
金富儀立即明白計策:“如今全國皆缺糧,大小民亂不斷。隻要崔弘宰敢對糧食伸手,就能彈劾他貪邪亂法。此人在流放時,家產被李資謙抄沒一空,他現在又做官肯定會貪汙嘛。而且急於撈回曾經的家資,所以才從饑民口中奪糧!”
崔弘宰雖然不是啥清官廉吏,但至少是個能做事的官員,這結束流放還在回京的路上,就又被安排一個因貪汙而罷官的結局。
許亢宗終於來了,折彥質率五百精兵護送。
這些明軍將士,多為山東賊寇出身,朝廷優中選優組建部隊,今年軍改編入野戰軍序列。
清一色的新造中型甲胄,個個身材魁梧,踏步走向開州城門,負責迎接的高麗文武官員心驚膽戰。
雙方說了一些場麵話,許亢宗提醒道:“冊封詔書在此,高麗國王應當齋戒沐浴,切不可忘了禮數衝撞神明。”
金富軾連忙說:“下臣已經安排妥當。”
入城設宴款待,高麗大臣準備了歌姬,跳著跳著就入懷勸酒。
許亢宗說道:“高麗國王齋戒沐浴期間,吾身為冊封使者,亦不可親近女色。”
“天使真守禮之臣也!”金富軾讚歎。
當天晚上,就有開京貴族小宗,把家裡的女兒送來。除了許亢宗、折彥質之外,還有七八個隨行的文武官員有份。
眾人推說齋戒期間禁女色,來者卻拿出生辰八字,把家中女子許配給大明官員為妾。等過了齋戒時期,再行圓房也不遲。
私底下聚到一起,折彥質感歎道:“大族之女,這般與使臣做妾,高麗君臣都不要臉嗎?”
“他們向來如此。”鄭知常譏諷道。
鄭知常被流放和充奴的家人,此時已經恢複自由身。男丁在流放時死了幾個,女眷則通通遭到玷汙,他現在更把高麗大臣恨到骨子裡。
許亢宗說:“太子殿下有令,在高麗遇到行賄,無論財貨女子都可收下,但要如實上報朝廷,免得今後被人彈劾。還有,禮可以照單全收,事一律不準幫著送禮者辦!”
“太子聖明!”眾人由衷稱頌。
冊封儀式上,高麗國主王構憔悴無比,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任人擺布。
他甚至不敢向大明使者告狀,白天如果告狀,晚上就得病死!
他有被軟禁的豐富經驗,知道應該先行忍耐,暗中積蓄“忠君”力量再進行反攻。
大明文武,在開州撈到許多財貨,還帶著一群美女返回平壤。
反複催促之下,高麗朝廷答應先籌措兩萬石軍糧,這個月之內就運去平壤那邊。
糧食剛剛啟運,駐紮保州的李成便派人送信,說鴨綠江對岸的金兵越來越多。
金富軾看著北方,嘴裡嘀咕道:“早點打一場吧,誰打贏都行。若是不打,空耗著才讓人難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