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1 / 2)

辟寒金 蓬萊客 8535 字 3個月前

目下自己處境本就艱難,絕不能讓謝長庚對自己的舉動產生任何的懷疑,更不能讓他知道熙兒的存在,免得雪上加霜節外生枝。

儘管心裡萬分不舍,但是暫時的分離卻是不可避免。慕扶蘭的理智提醒她,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

在安排好事情後,她不敢耽擱太久。壓下滿腔的不舍,隻能和今天才剛剛回到自己身邊的熙兒分彆。

她立於通往塔林的後山門口,凝視著那個被送下山的小小身影。

那麼小的孩子,分明如此的不想和自己分開,卻又這麼乖巧,一句哭鬨都沒有,隻是不斷地回首張望自己,含著淚花的眼睛裡,滿是對自己的依依不舍。

慕扶蘭一直站在那裡,目送著兒子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視線裡,這才轉身離去。

她入城回到宅邸時,已是傍晚,謝長庚和前些日一樣,這個時辰人還沒回來,但一進門,管事告訴了她一個消息。

河西那邊傳來訊報,北人有異動,節度使這個年也不能留在上京過了,三天之後,就要動身回往河西。

慕扶蘭麵上沒什麼大的反應,隻道儘快叫人給他收拾行裝,心裡的緊張之感卻立刻繃了起來。

原本以為他最快也要年後才走,留給自己的時間,至少還有大半個月。沒想到忽然出了變故,竟隻剩三天了。

他要走,她接下來的去向,或者說,麵臨的“命運”的方向,一下就擺到了麵前,刻不容緩。

慶幸今天果斷安排了熙兒這件大事之餘,慕扶蘭立刻思量起了前些天起便在心裡反複掂量過的一個念頭。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她必須要儘快有所行動。

當天晚上,謝長庚回得比平常還要晚些。管事想必已將慕扶蘭白天去了護國寺禮佛的事告訴他了,他沒說什麼,回來和她在屋裡碰見的時候,隻是冷冷看了她一眼,人便去了書房,很遲才回來,那時慕扶蘭已上了床睡覺,帳子放了下來。

他也依舊睡在榻上,和先前沒什麼兩樣。

第二天的早上,謝長庚走後,慕扶蘭就被劉後召入宮中,說河西不寧,謝長庚就要回涼州了,問她接下來有何打算。

慕扶蘭依舊扮癡作呆,說他這幾日很忙,早出晚歸,還沒和她提過此事,自己心裡也沒個準。隨他同去涼州或是回謝縣侍奉婆母皆可,全憑夫君的安排。

劉後並未久留慕扶蘭,盯著她的背影出去了,問一旁的楊太監:“你如何看?”

楊太監道:“謝節度使人都要離京了,慕氏卻還不知要去哪裡,可見謝節度使對她並不上心。”

劉後點了點頭:“本宮也是如此做想。這個慕氏空有其表,性子卻唯唯諾諾,人也乏味的很,便是靠著姿色起初博了謝卿歡心,也是不能持久。”

楊太監笑道:“確實。太後不必顧慮她蠱惑離間謝節度使了。”

劉後笑了笑:“這個固然不必擔心,但本宮既將她召至上京了,少不得便要再多留她住些時日了。”

楊太監起先一怔,隨即頓悟。

長沙國雖說國小兵弱,但也是封王之地,現在太後雖然不打算下手,但保不齊對方不老實,趁亂起幺蛾子。聽聞慕宣卿對王妹很是愛護,將慕氏留下為質,自然有用。

“太後這是要以她為質震懾慕宣卿?”

“你覺得呢?”

楊太監沉吟了下,小心地說:“太後,奴婢一直不解,太後為何不將謝節度使的母親也接入上京?節度使手握重兵,尤其謝節度使,雖說對太後忠心耿耿,但人心難測,萬一……”

他頓了一下。

“聽聞他是孝子。何不尋個借口一並接謝老夫人入京,如此,慕氏留下服侍婆母,天經地義。太後手裡既有謝節度使的人質,又有長沙國的人質,豈非一舉兩得?”

劉後搖了搖頭。

“本宮尋個由頭扣下慕氏,謝卿必不致反對。但若將他母親也接來,他必會疑心本宮對他不放心,以其母為質。”

她出神了片刻。

“便是要以人為質,也不是現如今。如今內外交困,正是用他之際,不必節外生枝。”

楊太監忙躬身:“是,是,還是太後考慮妥當,奴婢妄言了。”

劉後笑了笑:“那便如此定了。等他來見本宮,便和他說明此事,扣慕氏在京為質。”

楊太監奉承:“太後英明,無人能及!”

……

慕扶蘭出宮回了謝宅,過午,以自己要回訪一個在京官員夫人的名義出了門,行至半路,尋了個借口,打發掉隨同的管事,在車廂裡換了身毫不起眼的衣裳,下車後,改乘一頂預先備好的轎,折往城西的一間酒樓。

內史張班已收到一封署名來自長沙國丞相陸琳的密信,約他今日未時末,在此間酒樓裡會麵。

張班心中很是疑慮。

前次他收了陸琳重賄,在劉後麵前替長沙國做了一回說客。今日忽然又收到他的密信,很是意外,不知對方何以竟大膽到如此地步,偷偷來到上京,更不知他又約自己出來到底所圖為何。所謂拿人手軟,心裡未免忐忑,更是不喜。

但既收到邀約,知自己若是不見,對方必定不會就此作罷,無可奈何,隻好脫去官服,喬裝悄悄到了信上所提的這間酒樓雅座包間。

張班到了包間門口,看了下身後,確定沒有可疑之人盯梢,推門而入。

包間裡靜悄悄的,不見旁人,隻在屏風之後,隱隱現出一道人影。

張班停步,盯著那道人影道:“我已到,你何事?”

那道人影動了一下,從屏風之後轉出。

竟是一個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婦人打扮的年輕女子,容貌極美,向著自己含笑點頭。

張班的目光落到對方身上,一時定住,片刻,才反應了過來,吃驚不已。

“你是何人?怎會在此?”

慕扶蘭道:“我是長沙王的王妹。今日是我借了陸丞相之名,約內史到此見麵。”

張班愈發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