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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央他們晚上回來,都得開一下手機電筒,才能完全看得到路。
所以這種陰暗無人的小巷,倒是方便人作惡。
即便從裡麵穿出來不到二十米就是外麵車水龍馬,可這短短的距離就好像分割成兩個世界一樣。
那個高中生租客顯然在自己住的地方門前被欺負不是第一次了,三個混混話裡話外之間對這邊並不陌生。
見他隻抱緊書包不說話,幾個混混有些不耐煩。
一把搶過他的包:“抓這麼緊,今天剛去銀行不成?”
吳越見人搶包,一貫沉默瑟縮的態度突然激動起來,死命掙紮扯住帶子,又狠狠往回拽。
到底是男生,就是看著這麼瘦弱,也是有幾分力氣的。他這突然發瘋不管不顧的勁,把搶包那混混的手割得生疼。
頓時惱羞成怒一拳給他肚子搗上去,可能是打到了胃,吳越身體一弓,差點嘔吐。
自然也沒有餘力保住背包了。
那人迫不及待的拉開拉鏈,又粗暴的將裡麵的東西倒出來,結果除了幾本破書什麼都沒有。
頓時覺得被耍了一樣惱羞成怒,一腳將書踹飛,然後回頭揪著吳越的頭發就是兩耳光上去——
“膽兒硬了是吧?敢耍我?一個子兒都沒有你捂個幾把啊,跟人要撕你褲頭似的。”
“成,要捂是吧?把他□□撕了讓他慢慢捂。”
另外兩人聞言吹了聲口哨,接著一左一右按住了吳越,看著像頭頭那個則掏出了刀片。
吳越拚命掙紮,但體型瘦小的他哪兒會是這三個人高馬大的對手,眼見刀片已經割到了褲子上。
為首那個還惡劣道:“彆亂動啊,我手小時候鳥兒抓多了可沒這麼穩,要是割到了彆的地方——”
就在此時,巷子裡傳來一個聲音——
“這是你掉的書嗎?”
幾人回頭,看到巷口那邊慢慢走過來四個人,為首的是個比他們略大的女生。
她手裡拿著一本書,正是剛剛被踢開的。說話間幾人已經來到了數米開外。
幾個混混這才發現說話的人竟然是個比電影明星都不差的大美女。
這真的算是他們現實中見過最漂亮的女人了,彆說學校那些又村又土的妞兒,就是他們平時喜歡到處坑錢打賞的某幾個又會發嗲又會賣肉的網紅,那隔著屏幕還是開了濾鏡的,跟這一比都全成了渣渣。
不過她的問話卻是衝著吳越來的,視線毫不遲疑的對準他,又問了一句:“這書是你的?”
那可是學校裡最沒用的書呆子都不會搭理的吳越。
吳越見書在她手裡頓時又激動了起來,卻見那漂亮女人抬了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彆急,會還給你的,不過這本書看著好有趣,書皮和書頁的質感摸著像人的皮膚一樣,還有裡麵的文字圖案,都讓人目眩神迷。我對各種古舊書畫也頗有研究,有機會可以邀請我去你房間探討一下嗎?”
李立和汪蓓不知道祝央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倒是陸辛對她滿嘴跑火車頗有些見怪不怪的淡定。
但這話聽在幾個混混耳朵裡就不一樣了,美女顯然也是這裡的房客,他們沒想到的事,就吳越這軟蛋慫逼,不但租屋裡住著這麼個大美女,還有機會得人家主動邀約共處一室。
頓時幾人收斂了剛才凶狠的霸淩架勢,動作也從禁錮人家雙手變成了狀若親密的勾肩搭背。
“行啊你,吳越!認識這麼個美女姐姐,也不介紹給我們認識認識。”
又自來熟的衝祝央打招呼道:“我們是吳越的朋友,姐姐你才來住進來的嗎?長住還是短租啊?聽口音不是本地人吧,有什麼事可以問我們,不容易被坑,要不加個微信唄。”
祝央笑了笑:“是嗎?果然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以來就碰到這麼多熱心的小弟弟真是太好了。”
幾人一見有門,笑得越發殷勤了,正打算說擇日不如撞日,這會兒夜市才剛剛開始,要不帶她去轉轉。
祝央便又接著道:“這麼說起來,我還真有點小忙需要你們幫助。”
“您說您說!”三人也放開了吳越,湊了過來。
就見美女美女笑容燦爛,但說出來的話他們腦子裡轉了三圈愣是沒反應過來——
“哦是這樣,姐姐呢,今天出門買買買的時候有點上頭,一不小心卡就刷爆了,接下來還要在這邊待這麼久,看你們這麼仗義,一定不忍心姐姐未來的日子啃鹹菜頭吧?”
要說幾人也不是沒為女人花過錢,像網絡上經常打賞主播,學校裡想追的馬子,都沒把錢當前的。
可一照麵就這樣的,總不是同一個套路吧?況且他們最近就是因為手頭緊,所以到處壓榨同學的錢包。
“不是,姐姐,您這玩笑開的——”他們訕訕道。
就見對方上一秒還和煦燦爛的臉立馬垮了下來,京劇演員都沒這麼快的。
祝央以一種恐嚇的語氣道:“小朋友,跟大人說話呢就得出口慎重,嬉皮笑臉的誰跟你開玩笑?你們說能幫忙的時候知道姐姐當時多高興嗎?簡直柳暗花明。”
“結果你跟我說玩笑?”
“小朋友們,大人和小孩兒可不一樣。小孩兒希望落空坐地上嚎兩下起來拍拍屁股就忘了。大人可不這麼容易將就的,真沒法的時候什麼都乾得出來哦。”
這架勢,活脫脫跟個要打劫的,更何況對方還人多。
幾個混混有點方,強笑道:“這不是我不想幫忙啊姐姐,實在是我們這會兒口袋裡也空,不信翻給你們看看,都一樣重啦。”
“是嗎?我看看!”祝央道。
幾人聞言,忙準備翻自己口袋,就聽對方打了個響指,命令她後麵三個人道:“扒了檢查一下。”
這土匪一樣較真的架勢,不光是對麵幾個混混,連李立他們都是都是一懵。
好在祝央的新跟班還是一如既往的有眼色,聽了招呼就上前去,幾個混混見來真的,有點想跑。
但陸辛輕飄飄一拳過去石頭牆壁上就是一個坑,幾個混混這才知道碰到硬茬子了,差點嚇尿,腿都軟了,要跑都挪不動腳。
祝央眼睛一瞥,李立和汪蓓也立馬回過神來。
兩人抽了抽嘴角,還是認命的上去,三兩下把幾人搜了個乾淨。
果然沒搜出多少,除了一些散碎零錢,就隻有隨身帶的身份證鑰匙和手機了。
祝央嫌棄的接過戰利品:“嘖嘖!這不行啊,都不夠明天一頓早飯的。”
“我說,你們真的誠心想餓死姐姐嗎?這麼漂亮的女人,看著活活餓死,還講王法嗎?還有人性嗎?”
“你們自己說怎麼整。”
幾人見連作為女人的汪蓓都能輕而易舉的擰住他們,哪裡還敢小覷這夥人,說到底也隻是學校裡橫向霸道的小屁孩子,欺負欺負同學還行。
真出來,兩個街頭混混就能削他們。
這時他們全沒了剛剛欺負吳越時候的囂張,抖得跟小雞子似的。
“那,那明天再給您送來?”
祝央拍了拍手,展顏一笑:“這才像話嘛。”
可也不說放人,卻道:“讓他們把身份證舉在手裡,拍張照片!”
“要是明天見不到你們,姐姐我窮得沒轍正好有現成的網貸資料,對著地址也好找人。哦對了,剛剛你們對吳越同學的友好表現也入鏡了,要是琢磨告家長報警之類的,反正你們看著辦吧。”
這才算完,幾人屁滾尿流的逃走了。
祝央撇撇嘴,這才將注意力落到手裡的書上麵。
這玩意兒,看著又黃又舊,也摸不出什麼材質來,但肯定不是紙。上麵的字全是蝌蚪文,有點像東南亞文字。上麵偶爾翻到的插話也很詭異。
祝央剛剛說的話也不完全是在瞎掰。
正琢磨呢,手裡的書就被一把搶了去,她低頭,就見吳越死死把書捂懷裡。
眼神閃躲的看了眼祝央,又蹲下飛快的收拾好自己的書包,接著依舊沒和他們打招呼,跑進了屋子裡。
祝央他們也無所謂,隻李立奇怪道:“乾嘛明天還要讓那幾個小孩兒來?你要是看不慣欺負人,揍一頓趕走不就行了?”
祝央漫不經心道:“不說我們明天還有任務要出去打聽嗎?我們兩個外地人能打聽出個什麼?當然還是這種無所事事成天到處跑的本地人才能派上用場啦。”
“白遞過來的使喚把柄,不用白不用。”
李立閉嘴了,一天下來也不得不服,這小姑娘看著行事亂來,什麼都隻顧自己高興,又看似有些嘴裡不願承認的同情心。
可一樁樁算下來,她什麼事都捋得門兒清,讓人意想不到的辦法也是信手拈來。
一行人各自回了房間,因著祝央白天那一通瀟灑,晚上回來用的東西也整個煥然一新。
高檔的絲質睡衣,昂貴的保養品,還有舒服的軟底拖鞋,整個人的裝備是鳥槍換炮。
汪蓓看了也直歎自己傻,賬戶裡這不少錢,非要苦巴巴的過這七天,要是死了也死的窮酸,遂決定明天自己也去置一波。
第二天幾人起床下樓,剛出了院子果然就看到那三個混混已經來了。
祝央擺擺手:“錢就算了,看你們的窮酸樣湊不出幾個子兒,倒是有幾件事交給你們,辦好了也就算實現自己的承諾,幫了我們了。”
三人鬆了口氣,昨晚到今早才過去十來個小時,他們哪兒去弄錢呐,要不是錢的事還好說。
這夥兒人一看手上功夫就是練家子,還很可能是道上混的,又掌握了他們的身份信息,哪裡敢逃?
有他們幫忙辦事,又因為現在劇情沒怎麼延展開,在房子裡線索也有限。
李立和汪蓓也乾脆學了祝央,打算今天出去瀟灑一天。
陸辛見狀,頗有些無語,對祝央道:“你真是,在哪裡都有本事把周圍的人變得毫無緊張感呢。”
“不錯啊,很合我意!”祝央聳聳肩:“我不喜歡周圍有緊繃壓抑的負麵情緒,這會汙染我的心情。”
陸辛眼中掠過一抹笑意,就是這要命的囂張和理所當然啊,仿佛周圍的空氣也合該看她的眼色。
下午的時候李立他們先回來了,兩人如同昨天祝央他們一樣大包小包,戰利品不少。
兩人神色都挺興奮,雖說他們是經過好幾輪的經驗者,要說在他們身上流過的積分不會低於兩千。
這換算成現實世界的錢,也是千萬富翁級彆了。
可遊戲裡保命的資本哪裡是這些點數能夠用的,絕大部分新人都是捉襟見肘。
更兼遊戲篩選條件是曾經大難不死的人,這類人更明白生命的可貴,一般還是很少有光棍到一口氣把積分兌換成巨額財產留給家人,然後自己慷慨赴死的。
兩人興奮的把袋子堆桌子上,一樣樣翻看,這些全是他們現實世界中看都不敢進去看的。
又一邊和祝央他們聊中午去吃的頂級日料有多好吃。
一旁的房東見這一行人這麼豪爽,越發不理解他們為什麼租他們這小破彆墅了。
頭一天還看著是正經出差的工薪一族呢,都讓人懷疑是不是昨天白天出去中彩票了。
不久後那三個混混也回來了,因要避著房東,幾人便帶著人出了門。
頭天遊戲給了眾人每位租客的悲慘結局,但到底說得籠統。就比如吳越的結局是不堪校園霸淩上吊自殺。
就這麼一句你能指望找到什麼有用道具?能知道什麼是他生前在意執著,做鬼也會重視或者畏懼的?
所以祝央給幾個混混發了指標。
不過三人倒也沒怎麼讓她失望。
首先是邱老師,邱老師就是他們學校的老師,不過他們是高中生,而邱老師教的初中部。
不過他們年級有個學生,是初中部教導主任的女兒,平時也老會跟班裡的人講一些老師的八卦。
三人花了點小錢買了一箱巧克力,哄女生給他們說了不少邱老師的事。
邱老師是外地人,和她老公相親結婚,幾年前因為她老公工作調動來到這邊,邱老師也辭了當地的工作一起搬了過來。
本來奔著就在這兒攢錢安家,可沒過兩年,邱老師丈夫就失業了,從此一蹶不振。
然後沒多久又翻出了邱老師年輕時候的日記本,知道了人家有個暗戀的初戀,邱老師也是感性,可想當初那份少女心有多美,這會兒在丈夫眼裡就有多刺眼了。
這下好,好好地家庭,彆說攢錢買房了,沒兩年就因為她丈夫的爛賭酗酒敗個精光。
不光這些,還打人,邱老師是長期頂著傷上班。本來這些事憑邱老師的個性也不會到處嚷嚷給人做笑柄。
巧就巧在,他們兒子念的那所小學,來了個新老師,就是邱老師的暗戀對象。
邱老師丈夫還跑人家學校鬨過,當時弄得很難看,反正這些事真要打聽也不難。
然後是崔小姐,祝央他們隻在崔小姐洗漱時穿的汗衫上看到大學標誌,就這個線索加了個全名,居然這幾個家夥也通過一起混的學長問到了她的事。
據說崔小姐在他們學校還挺有名的,不過名聲就——
過濾一些空穴來風的惡意中傷,得到的消息還是不少的。
崔小姐是外地人在這裡上大學這個大家都知道,但她不是獨生子女。
家裡還有兩個弟弟,而且她不但得負擔自己生活費和學費,還得負擔家裡兩個弟弟的各種開銷。
反正周圍的人經常聽到她父母打電話來要錢,整個家是個什麼重男輕女的吸血家庭可見一斑。
據說有次她弟弟打電話過來問她買新款的蘋果手機,人崔小姐自己用的還是千把塊的國產機呢。
這姑娘的長相也是半點對不起她的外表,特軟,所以拚命打工,什麼活兒都接。
酒吧賣酒,車模之類的,總之傳到學校,又給奚落她的人增加談資而已。
這兩人的信息看不出什麼特彆讓人意外的點,讓眾人沒想到的是,反倒是房東他們更讓人驚訝。
據說房東是幾年前從沒有後代的遠方叔叔手裡繼承的這棟舊彆墅。
當時他還有老婆,夫妻倆搬過來就把彆墅改成旅店做生意了。
不過有一年,有個外地女孩子在他們這裡失蹤了,警/察和女孩兒的家人肯定不罷休。
但在彆墅裡找了又找都一無所獲,而且這種短租旅店,遊客自己跑出去出了什麼意外,也怪不到房東頭上。
房東一口咬定女孩兒出了門沒回來,警/察找不到證據也隻能轉移調查方向。
那事過後有一段時間這裡生意不好,不過到底客戶群體都是外地人,過不久也就淡忘了,換個注冊名字照樣做生意。
隻是沒過多久他老婆又從樓上摔下來摔死了,所以天天跟他們笑嗬嗬,典型單身猥瑣迪奧絲的房東,居然身上還發生過這麼多事。
然更讓祝央在意的還要屬那個高中生吳越。
吳越這個,三個小混混都不用調查。
幾人撇撇嘴:“哦他啊,他是中泰混血,也不知道犯了什麼事被自己父母扔外地一個人上學。”
“成天鬼森森的,一雙眼睛陰沉看著人特彆讓人不爽,還時不時一個人念叨什麼,聽說泰國人擅長降頭,那小子指不定在憋什麼壞屁。”
才說完就被抽了一下,這次是汪蓓動的手,她這種老實人是看不過校園霸淩的。人家吳越再怎麼陰沉性格不討喜,也不是你們欺負的理由。
而祝央,在聽到吳越的血統那刻,腦子裡卻突然就出現了昨天那本書。
又對祝未辛道:“先前你把錢都給我了,現在還剩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