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之間是不可以互相攻擊的,而處於對抗處境的則沒那麼多講究。
但是大家都不是第一天進遊戲的菜鳥,對於遊戲的潛規則自然有所了解。
如果遊戲僅僅隻是一組程序編碼,或者遵循死板規定的某樣存在,很多事操作起來那就簡單多了。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隻要是規則就存在漏洞。
可遊戲並不是,它仿佛有自己的喜好和偏重,雖然原則上大體公平,但也不難理解它的任性與惡趣味。
它不喜歡玩家之間互相殘殺,所以但凡有理智的人,都不會無視這一點,除非是生死之仇,或者有莫大的報酬,不然還是不願意破這個例過分開罪遊戲的。
這是有經驗的人總結出來的大夥兒心照不宣的潛規則,雙方都心知肚明,所以剛才二組的人威脅一組並沒有拿他們的性命做籌碼,因為也沒什麼會信。
為了這麼點好處增加之後的一路通關難度,得不償失。
而一組的人,之所以暴露之前束手束腳,也是基於這個原理。
可這個時候遊戲突然播出了公告,原來這場的對抗賽之中,雙方玩家是可以踏過那條約定成俗的線,互相殺害的,並且還能得到一定分量的積分。
整個海島都仿佛因著這個消息靜默了一瞬,接著不同立場的眾人紛紛陷入了情緒高度噴張的亢奮中。
地窖裡的幾個玩家尤其恐慌,現在他們的處境,可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那個看守他們的土匪玩家,在聽到這個公告的時候,看向他們的眼神已經是在看一群能爆出積分的死人。
對方獰笑一聲,慢慢走過來,看來是不打算留著肥羊和弟兄們一同享用了。
不過一組中也不是沒有腦子清明之人,連忙道:“慢著,我們五個人,你就是全殺了,也就5000積分而已。”
“這點積分,我們幾個人的身家不止如此吧,更何況還有彆的可轉讓道具。遊戲這次規則是有點過分,不過這麼寒酸的獎勵,咱們不至於沒有可以談判的餘地吧?”
那土匪嘿嘿一笑:“話是這麼說,可架不住僧多粥少。咱哥幾個這麼多人,你們能一口氣拿兩萬五積分出來大夥兒平分?”
“至於道具啥的,那都是虛的,還是能換成錢的積分實在。”
幾個玩家噎了一下,方蕾又立馬道:“你就不怕一個人獨占了人頭積分得罪外麵的同夥?”
“哈!這有什麼,同組玩家有不能相互攻擊,他們奈我何?再說了,換個人守在這裡,也會乾同樣的事。”
李威又忙道:“等等,我真的是二組的臥底,你殺了我就相當於殺害同組玩家,最好的下場也是積分道具清零,技能收回。你可想清楚了。”
“我他媽信你才有鬼,哥幾個混這麼多年,你想張口一張嘴就騙得咱猶豫不前?算盤打錯了。”
說著還非得先拿李威開刀,李威狠狠的閉了閉眼。
接著睜開眼的時候,眼裡便沒了那份驚懼恐慌,反倒看著對方的眼神冷漠而厭煩。
“哦!原來沒得交涉啊?那你就去死吧。”
土匪玩家一驚,以為他還藏有什麼保命的花招,謹慎之餘往後退了一步。
卻發現對方並沒有什麼動作,還是手腳被捆著一副階下囚的樣子。
對峙了一會兒,土匪玩家確認這家夥是在虛張聲勢,啐了一口,罵罵咧咧的要去給這小子好看。
結果就感覺自己的鞋尖碰到個什麼東西,然後整個腳一涼,一股木鈍的感覺傳來。
他低頭,隻見自己的腳掌沒了半個,身體因為失重往下一倒,鑽心的疼痛從大腦傳遞出來。
一隻蟑螂正圍繞在他腳邊,嘴邊的血絲顯示著這正是罪魁禍首。
該玩家反應也不慢,跌倒在地後立馬做出了反應,也不拘在地上,身體借力一轉,便一刀衝那蟑螂紮去。
隻是蟑螂速度也敏捷,要他這會兒好手好腳自不必說,可現在這家夥重心不穩,又疼痛鑽心。
刀子才劃過去,蟑螂便飛快跑了,這時候土匪玩家聽到自己耳邊傳來彈珠滾落的聲音。
自己臉撞到什麼東西了,心裡一驚,還不及轉頭看,臉就被咬掉了一大口。
接著又是幾顆彈珠先後衝他滾去,幾個被綁著的玩家就這麼眼睜睜看著這個大活人被幾隻蟑螂咬得七零八碎,最後斷氣了。
但他們並沒有鬆口氣,反而更加警惕了,方蕾看著李威道:“原來你還藏著這手。”
也是,幾個小蟲子威力雖然巨大,也讓人防不勝防,但幾個土匪同時都在時,還是起不到翻盤作用的。
但這裡隻剩一個人的時候,結果便不一樣了。
之前雖然知道李威是對方玩家,但心裡多半的想法還是遊戲刁鑽,可這場遊戲中雙方玩家殺戮居然有獎勵,這不就是鼓勵他們互相攻擊嗎?
——至少在本場遊戲裡是這樣的。
現在李威的威脅已除,大夥兒被綁在這裡,一個玩家很難對四千點的積分無動於衷。
正想著,蟑螂就真的衝他們爬過來了,幾人連忙往後縮,方蕾甚至已經開口談判:“你該不會也隻眼饞積分吧?你該知道咱們每個人都能拿出相當的道具的。”
誰知李威苦笑一聲:“誰告訴你們現在這局是我在左右?”
才說完,蟑螂就爬上女玩家的繩子,哢嚓兩口將繩子啃斷。
他們這裡五個人,無奈鐵鏈沒這麼多,除了脾氣暴躁的方蕾和幾個力量相對大的男玩家,女玩家倒是隻能用普通的尼龍繩將就。
她力氣不算大,一時半會兒也掙不開,再留個人看著,其實在他們反抗之前絕對反應得過來。
蟑螂這會兒還沒有利害到金屬都能哢嚓咬斷,女玩家一鬆了綁,立馬就就去幫方蕾解開她身上的鏈條,然後兩人又合力解開男玩家身上的鐵鏈。
唯獨留下李威沒有給他解開。
李威心裡持續日狗,他就不明白自己雖說不算良善之輩,但也絕對不是傷天害理之徒。
遊戲這麼弄簡直是讓他裡外不能做人。
幾人站在他麵前,挑眉問道:“說吧,怎麼回事?”
李威苦笑:“蟑螂是祝央的。”
早上吃早餐之前,那家夥就遞給他一把彈珠,讓他帶著玩。
李立自己肚子裡就吞了一隻進去,哪裡會玩這鬼東西?
祝央當時怎麼說來著,她笑嘻嘻一臉篤定道:“拿著吧,你會用得上的。”
接著早飯沒過多久他們就被抓了,裡麵四個家夥毫不猶豫把他出賣。
要光到這一步他也不敢放蟑螂,畢竟真殺了人,這賬算他的還是算祝央的?可沒想到這場遊戲居然允許兩組玩家搏殺。
那土匪見財心起,他也不得不放了,隻自己卻沒有收到積分獎勵,看來這還是算祝央的功勞。
聽到這裡幾個玩家梳理了一遍,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祝央那個家夥和他們一味防備不一樣,早料到幾個土匪會一口氣挖出大部分玩家,然後乾淨利落的動手。
所以將計就計讓他們幾個被抓做誘餌,然後超度鬼魂逼得幾個土匪因任務數量的不足自亂陣腳而徹底兵分幾路。
好對他們進行一一狙殺,也就是說著家夥早看懂遊戲的暗示了。
這場遊戲,本質就是讓他們清理那些撈金玩家。
自然,要是被撈金玩家所殺,他們也沒處伸冤,遊戲也得講究公平的。
是了,曾經有老玩家跟他們說過,撈金玩家行事沒有人性底線和原則,遊戲的通關風格往往伴隨著燒殺擄虐。
畢竟遊戲裡得到的東西隻要花十點積分就可以帶出去,這次通關地點是荒野孤島而已,如果換做繁華都市,這些人會怎麼樣?
雖說遊戲可以用刁鑽的通關任務絆住他們,限製其搞事的精力,可這些人普遍通關能力是比普通玩家強的,自然要撈好處怎麼都找得到空隙。
遊戲不能太過乾涉玩家在任務世界裡與主線無關的行為,就像上一場祝央隻要任務在做著走,把鬼屋開得全城皆知它也沒奈何。
反正幾天十幾天的通關時間一過,他們就消失得乾乾淨淨,就是在任務世界裡搶了銀行殺了人,法律也拿他們沒辦法。
所以有個說法,這種玩家本就遭遊戲厭棄,不但通關難度通常會高於一般玩家,尤其到了階段性跨越的時候,遊戲還會進行大規模的篩除。
自然能到達頂級的此類玩家不多,但能撐過這麼殘酷針對的,幾乎都是狠人。
原來所謂的篩除,居然也包含了借玩家的手狙殺。
這自然違背遊戲一貫傳達的理念,所以隻能通過一些細節暗示,不會將這規則明著說出來,沒想到祝央理解到了。
並且毫不猶豫的出手取了一個人的性命。
——不,現在是兩個人了。
刨除本就是他們一組臥底的陸辛,還有沒了威脅的李威,對方就隻剩兩個人。
但按祝央這環環相扣的設計,估計也是甕中之鱉了。
幾個玩家麵麵相覷,隻覺得他們這裡險象環生,各種跌宕起伏的處境,貌似全在人掌握之中——不是,全在人家操控之中。
他們會被抓就是那家夥放任自流的一環,先前任務出來的時候,幾人心裡還嘀咕過那家夥隻顧著囂張享樂不乾活,明顯想做躺贏玩家。
現在看來,他們才是躺贏的。
而就在他們收到遊戲通知,處境兩度反轉之際,其實樓上也沒有消停。
和龍紋身在彆墅裡找人而兵分兩路的那個玩家,一開始聽到這播報,還以為是陸辛出的手。
和陸辛一起出門的玩家被他乾掉了。
畢竟單論武力,單打獨鬥那批玩家還真不是他們的對手,即便誰被偷襲,也不會這麼快就中招的。
這個玩家先是一驚,接著立馬想的就是和龍紋身彙合,他倆單獨不管誰對上陸辛都是躺的份。
然後這家夥就扯著喉嚨衝三樓喊:“喂阿龍,那妞兒搞定沒有?快下來,情況不對。”
喊了半天樓上沒有動靜,他心裡掠過一陣不祥的預感,警惕的靠近樓梯口,正要小心翼翼的上去。
就聽到嘩啦啦的水聲傳出來,那人一驚,抬眼就看到樓梯上是洪水一樣的血流嘩的衝下來。
對方連往旁邊一躲,不過好在那玩意兒隻有一趟,不多久樓梯就乾了。
這玩家越發確定有鬼魂在上麵,他又喊了一聲:“阿龍,死了沒?”
上麵還是一片寂靜。
玩家有些犯難,這幾步階梯此刻看著又邪門又詭異,但又帶著未知的吸引。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先上去找到阿龍,如果那家夥有什麼事,那就乾掉鬼魂自己躲出去藏起來,反正光憑他一個人也沒法對付陸辛。
小心翼翼的一步步踏上台階,身體的警戒調到了最高值。
可突然,眼前出現了一個人影,竟然是陸辛那漂亮妞兒。
她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裡,阿龍卻毫無動靜?
與此同時遊戲又播報第二個玩家死亡的消息,這玩家一驚,立馬確認這女的也是個玩家。
心裡被高度緊張的遊戲頻率和接連玩家死亡的緊張氣氛牽引,更覺得不可思議。
這女的根本就不像那麼回事,更有自己組的陸辛跟著,下意識以為她沒有乾任何事的空隙,可沒想到陸辛早已被她策反了,正好是天然的一層掩護。
玩家情緒激動之下,眼裡隻看得到這個藏到最後的女玩家,腳步一快踏上來就要抓她。
結果原本踏實的樓梯突然一滑,太過急切的動作導致反應不及,一下子就滾下樓梯,跌在了二樓的走廊上。
但他還能看到樓梯口的景象,便看到那個女人往後一拉,便拉出了一個人的屍體。
正是沒有應聲的阿龍,此刻這家夥喉嚨冒血,死不瞑目的被她單手抓著,支在樓梯口。
接著她手一鬆,阿龍就滾下了樓,眼看要砸到他,這玩家作勢往旁邊一滾。
注意力全在樓上,然而下一秒寒光一閃,就把剛滾過來的他釘在了地上。
從心口直接穿過,入木三分。
玩家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那女人的臉,以及樓上另外一個她的身影。
是了,會幻術的可不光是鬼。
這是該玩家生命中最後一個念頭。
祝央抽出刀,甩了甩上麵的血,接著漫不經心的出了彆墅大門。
她對於殺人是沒有心理障礙的,倒不如說,其實恐怖世界裡鬼怪和人對她來說並沒有兩樣。
她能徒手撕了滿腹惡意的鬼怪,自然不會因為對方是人就有所不同。
早在正式場第一個世界的時候,祝央就是察覺到自己變態的,邱老師的丈夫雖然是幾個鬼怪合力殺死的,但她一力促成此事,說自己的手沒沾上血,這未免太矯情了。
有時候回顧往昔,連自己都嚇一跳,她是怎麼做到毫無罪惡感的僅憑善惡區分和立場差異就斷人生死的?
雖說她的三觀和普世認同的標準不同,又有遊戲中的生命威脅,大多數人選擇利己主義也無可厚非。
但祝央卻是知道自己的,和彆人比起來,她根本就少了那重掙紮和蛻變。
她暫時理不通這事,也不想理會,慢悠悠的出了門,便看見等在沙灘上的路大頭。
還有和他一起出來的刀疤臉。
刀疤臉聽到第一個遊戲播報的時候就察覺到事情大大不對勁,可正準備往屋裡跑的時候,卻被陸辛攔住了。
他臉色陰沉的看著陸辛:“早懷疑你有問題,可沒想到會是這麼個光景,你的任務和他們衝突,幫他們有什麼好處?”
陸辛道:“廢話這麼多乾什麼?等就是了。”
刀疤臉也不是沒想過逃,可一旦有所動作,才發現陸辛的能力遠超想象。
他甚至沒出手,也沒有傷他的意思,隻輕飄飄幾個石子,就堵住了他任何出路。
接著聽到裡麵一個個玩家的死亡播報傳來,刀疤臉越來越心驚。
是藏在裡麵的那個漏網之魚有這麼厲害?還是幾個玩家已經逃出來乾掉看守了?
然後沒多久就看見拿著刀慢悠悠走出來的祝央。
“是你——”刀疤臉恨聲道:“早該想到的。”
祝央點頭:“嗯嗯!也彆怪我,遊戲要坑你們我有什麼辦法?”
超度任務遊戲播報,玩家死亡遊戲也播報,唯獨殺鬼任務沒播。
這些家夥還以為至今沒有一隻鬼怪被殺,也就理所當然的以為二組的玩家在任務上還是一個起/點。
要知道陸辛手裡已經殺了一隻鬼,完成了保底任務,這些人自然也不會這麼輕易掠過祝央沒懷疑了。
不過話說回來,她確實半點都不像玩家,就像恐怖電影裡死得早的npc。
祝央道:“哦對了,你們知道我們組的任務是什麼,但還不知道評價規則也有變數吧?”
“我們團隊的任務完成度是共享的,一開始還不知道為什麼有這種好事,後來明白了,遊戲根本就不想鬼怪任務絆住我們太多精力,抬手就能保證全員保底,接下來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應付你們。”
“你們的獎勵卻還是各算各的,鬼怪的數量又這麼有限,還攏共隻有兩條故事線,咱們一超度就同時帶走好幾隻。剩下這些不夠你們均分的,就沒有我們,你們這些家夥自個兒就會鬥起來。”
“給了這麼多暗示了,要還不出手,豈不太下遊戲的麵子?”
刀疤臉聞言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大怒:“狗遊戲耍我,這不公平。”
祝央揮揮手:“也彆歎這些,陸辛雖說咱們一夥兒的,可不到關鍵也不能出手,透露的情報也有限,咱們幾個玩家的綜合評價遠在你們一夥兒之下,你當遊戲會給你這點漏洞抓?”
“而且說不公平的。”祝央冷冷一笑:“這虧得島上藏在玩家又有遊戲限製呢,不然一島的男男女女落你們手裡,現在也不知道在哪兒。”
“光一座荒島就是如此,你們一路通關過來乾了些什麼,想必挺精彩的。”
刀疤臉嘿嘿一笑:“現在裝什麼慈善?狗遊戲能架這場子出來,一個個的在裡麵出生入死,說得就好像它是什麼良善人一樣,老子早知道咱們這些人不受待見,可沒想到它往死裡逼。”
“弄得就好像它自個兒在搞什麼慈善似的。”
祝央聳肩:“難道不是因為你們搞出的麻煩太多,讓它擦屁股擦煩了嗎?”
刀疤臉不耐煩:“少廢話,你們要什麼?”
祝央道:“沒什麼,測試一下而已,也好對自己的能力在玩家中處於什麼階段有個清晰的評估。”
疤臉冷笑,看了看陸辛道:“你想讓老子給這小婊子試刀?也不怕崩著。”
陸辛點頭:“試試吧,要是她奈何不了你,我們就放了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