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她太累了。
真的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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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一弦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再醒來時,天色昏寐,彌漫了整個清晨的霧,朦朦朧朧的。她一時分不清自己在哪,像是回到了南江的雨季,整天整天的下雨,天色無論是清晨還是黃昏,永遠都是一個天色。
她蜷在座椅上,懶洋洋得不想動。
主駕的座椅被放低,拉遠。
她的身上還披著傅尋的外套,全是她的體溫。
短暫的意識放空後,曲一弦抬眼,透過後視鏡往外看了眼。
這一看,她徹底清醒了。
傅尋和顧厭正在說話。
營地裡安靜得隻有風聲,連風都安靜了以後,便是年輕男人刻意壓低的說話聲。
車門被推開的刹那,顧厭的說話聲一止,背對著巡洋艦的兩個男人齊齊轉身,看了過來。
曲一弦下車洗漱。
她漱著漱口水經過兩人身側,從後備箱裡拎了瓶礦泉水,一切從簡。
洗漱完,她閒不住,又拎了備用油桶給油箱加油。
營地裡的車隊還在沉睡。
她看了眼時間,終於忍不住問那邊兩位男人:“你們聊什麼呢,能不能捎我一個?”
顧厭沒接話。
傅尋說:“我在谘詢犯罪未遂的官方流程。”
“犯罪未遂?”曲一弦納悶:“替誰谘詢呢?”
傅尋看她一眼,似笑非笑:“替自己。”
曲一弦一大早的腦子沒轉過彎來,正要順口接著往下問,餘光掃到顧厭苦笑的表情,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手裡還剩半瓶的礦泉水二話不說直接砸向傅尋。
她的手勁不小,這不留全力的一砸,饒是傅尋伸手去接,虎口也被震得發麻。
他低聲笑起來,小聲低低沉沉的,像午夜的小煙嗓,性感又撩人。
曲一弦頓時氣不起來了,她不太自在地摸了摸耳朵,掃了個眼風警告他:“正經點。”
傅尋改口:“我替自己問的裴於亮,哪裡不正經?”
跟她玩文字遊戲?
曲一弦勾勾唇,半分不讓得懟回去:“誤解您了真是太抱歉了,誰讓你從頭到腳沒一個地方長得正經?”
被吵醒的某領隊,睡眼惺忪地撳下車窗:“小曲爺,你一大早吃嗆藥了?”
“沒吃藥。”曲一弦臉色比沙漠裡的溫度還要冷:“我踩狗屎了。”
某領隊:“……”沙漠裡哪來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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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點時,曲一弦叫醒所有領隊,原地遣散。
沙漠白天的溫度太高,不適合人待,更彆提搜救了。車輛趁太陽出來之前先返程回營修整,下午日落後,沙漠溫度回降,等她指令。
曲一弦做的第二件事是,集中物資。
她和傅尋的意見一致,巡洋艦不撤離,留在沙漠繼續搜救。車隊的物資留下一半,供巡洋艦維持三天的行駛和日常所需。
顧厭代表警方,曲一弦沒權決定他的去留,但她極力勸退,把顧厭發展成了場外外援。
安排完一切,車隊拔營,曲一弦立刻上路。
鳴沙山是巴丹吉林沙漠和塔克拉瑪乾沙漠的過渡地帶,麵積約兩百平方公裡,中心地帶有一處水源。
曲一弦雖然沒去過,但標注過坐標點。
她需要在沙漠的高溫來臨前,和傅尋趕到那個坐標點。
車隊離開前,曲一弦多留了一輛車,以防不慎陷車,還能自救。
出發時,曲一弦領隊,傅尋墜後。
橫穿沙漠時,她百無聊賴,用對講機和傅尋說話:“我後悔不讓你開大G進沙漠了,不然這時候我把巡洋艦給你開,四舍五入,我好歹也算圓了開大G的夢想。”
傅尋不置可否地笑了下,說:“我記得車在星輝總部停了兩個月,我還特意交代袁野,你有需要可以隨便開。”
曲一弦眯眼,往後視鏡裡瞄了眼:“你這人怎麼儘喜歡拆台呢?”
“不喜歡拆台。”傅尋說:“隻喜歡你。”
曲一弦對講機一撂,險些直接扔出窗外。
她回頭怒瞪了眼後車,腹誹:讓你撩讓你撩,真把小爺撬動了,餘生有你受的!
漫無邊際的黃沙,開得曲一弦昏昏欲睡。
傅尋是沒法好好聊天的,她正琢磨著是不是該給袁野打電話了時,心有靈犀的,衛星電話響了。
曲一弦垂眸一看,扯了扯唇角,利落地接起:“小袁野。”
袁野渾身一抖,雞皮疙瘩瞬間掉了一地:“你是我曲爺嗎,彆是沙漠裡哪個妖怪變的。”
“是啊,你曲爺在我手上呢,你拿什麼來贖啊?”
袁野賤笑一聲:“當然拿我尋哥啊,人形印鈔機,要啥有啥。”
曲一弦二話沒說,撂了電話。
一分鐘後,袁野陪著小心,又撥了電話過來:“喂?”
曲一弦:“喂什麼喂,有屁快放。”
袁野覺得自己一定是抖M,聽到曲爺這熟悉的強調,居然渾身舒坦。他吸著豆漿,蹲在莫家街的巷角,說:“小曲爺,你說的那家古玩店倒閉了。聽說,店都被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