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後(你我便是對方的錨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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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沃走進立政殿後院,見一株杏樹,不由止步。

金色的日光透過樹的葉隙投下來, 斑點樣灑在地上,一晃眼倒像是落了一地的金色的小杏子。

媚娘扶著窗, 傾身對她笑道:“怎麼不進來?”

薑沃就指著杏樹道:“姐姐還記得, 宮正司正堂前院中也有一株老杏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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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隔著鏤花窗與遍地春光彼此相望,薑沃笑道:“就是這樣一個春天。我從姑姑手裡接過寫著宮規的竹櫝,奉命去掖庭北漪園。”

媚娘在窗後接過話來:“那是咱們第一次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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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娘帶著笑意,目光一直注視追隨著薑沃步履輕盈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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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覺心中歡喜之餘,更有安心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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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 這扶芳飲還是崔家的秘方,被崔朝先送當時晉王,又送薑沃,現在已經變成了宮廷飲。

薑沃喝了一口想起來:“等我明日再帶幾張新方子進來。”

崔族長最近對待崔朝, 那真是外頭的天氣一樣春光和煦, 珍本秘譜流水樣送過來。

與之相應的, 便是流水樣送進立政殿的奏疏。

隻是這回, 不再是反對, 而是百官請立武宸妃為後的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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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媚娘所居的後殿中就放著幾本奏疏, 這是皇帝挑了幾本詞彩煥達雅致的給她,讓她擱在後殿可以多看兩遍。

薑沃就伏案看起來。

論起文采好, 果然都是熟悉的人名:許敬宗、李義府、還有……上官儀。

此時再看上官儀的名字,薑沃早沒有初次從媚娘手邊看到上官儀《投壺經》的驚訝了。

每個人身處的人生階段不同, 利益不同,當時當下的選擇就不同。

此時的中書舍人上官儀,站在了支持皇帝立武宸妃為後的一邊,是符合他此刻身份和利益的選擇。

薑沃看著上官儀的名字,正好在心中重新告誡自己一遍:不要想當然,不要覺得人是一成不變的,更不能因自己提前了解他們,就放鬆警惕。

比如……她重新拿起李義府那份奏疏。

李義府狀告長孫無忌謀反這件事,雖最終三司(主要是皇帝親問)會審過,太尉無謀反事,但李義府也未曾受罰。

皇帝曾對媚娘提過一句:“若是朕與舅舅之間再彼此相峙下去,不知會到何等地步。”早有個了斷也好。

若再過幾年,隻怕非今日情形了。

故而皇帝也未曾罰奏告的李義府與附議的許敬宗,再也不肯提起與舅舅相關的話,隻當這件事到此為止。

但薑沃還記得李義府流露出來的一個不善眼神。

還未及下朝,她便想明白了緣故——大約是首奏立後事。

見薑沃一直在看李義府的奏疏,媚娘就道:“你更喜歡李學士的?我倒覺得上官舍人的更好。”

薑沃搖頭:“我也覺得上官舍人的更佳。”

她放下手裡李義府的奏疏——她會防範這個人的,向來是防小人要比防君子更慎重。

尤其是……李義府此人最擅長誣告旁人,若她沒記錯,史冊上曾於‘白江口一戰’大勝倭國百濟聯軍的劉仁軌,就差點被李義府給害死。

其實若是拋開政治立場不論,李義府這個人,才比之前各位‘邊疆遊’的宰輔,更應當去戍邊。

這個人,她會盯著的。

他若老老實實呆在弘文館校書也罷了,若是再違律法、構陷文臣武將,就隻能請他也去守一守邊境了。

想畢此事,薑沃回神後才發現,經過這兩年,她已經習慣性跳出太史局,站在整個朝堂上來看朝臣了。

不知是否心有靈犀,媚娘恰在此時問起同樣的問題——

“你想好了從太史局出來後,入何處了嗎?”

朝中最要緊的實缺無外乎三省六部:中書省、門下省主要是政令製定,而尚書省及下屬六部,則更偏向紮實的貫徹務實。

薑沃喝了一口扶芳飲才道:“陛下也提過此事。”

皇帝甚至還記性很好地再次提起了永徽三年,‘宗親謀反案’至朝堂上一鍋粥時,薑沃站在下麵吃瓜被他逮個正著的舊事。

“彼時薑卿在朝上好生自在啊。”

看的他沒忍住當場點名。

說笑後換了正色:“這些年,自潛邸起,薑卿為朕分憂實多,朕都記得。”

“職以授能,位以賞功。”

“無論從哪一處論,薑卿都該從太史令位置上動一動了,也是替朕分憂。”太尉一脈一去,朝堂空缺頗多。

隻是皇帝一時沒想好,從太史局離開後,薑沃去何處更合適。

其餘官員好升,他們都原有各自的本職,隻是有太尉一脈在朝,壓住了晉升之路。

如今按次而進就是。

但到底將薑沃放在哪裡,皇帝一時未定,索性召了她自己來問。

“朕初想將你放到吏部。”畢竟這兩年,她做的最多的,便是細察朝臣之事。

“後來想想,覺得中書門下兩省也合宜。”

“門下省現就有黃門侍郎之位空缺。”

黃門侍郎是僅次於門下省侍中的官位,因其近侍禁中,協審詔令,非天子信重心腹之臣不能擔。

吏部侍郎與黃門侍郎。

一個更接近朝野,一個更接近皇帝。

媚娘聽過後,也就知道她會做什麼選擇了——

“你要去吏部?”

薑沃點頭:“是。”

畢竟,薑沃抬頭對媚娘笑了笑:“禁中有姐姐在呢。”

倒是吏部,事涉百官。

她要走到這朝堂深處去了。

*

永徽五年。

三月十六日。

皇帝正式下詔立後。

經太史局定吉期,冊後典儀定於四月二十五日。

禮部很快拿出了立後並大酺典儀細則。

*

太史局。

薑沃將禮部送來的細則表,慢慢看過去。

她在太史局所擔的最後一次測算大事,就是媚娘立後大典。

這令她心中很圓滿。

元寶正拿了紙筆在她身側,邊學邊記,還心有餘悸道:“還好太史令要過了封後大典才調任,否則我真怕這種大事上出錯!”

薑沃笑道:“小事上也彆出錯噢,不然將來我還得忍痛給你的考評上記一筆。”

周元豹忙道:“可彆。”

然後又帶著遺憾和期待道:“太史令,你要常回來啊——袁仙師的屋子,李仙師的觀星台和丹房,都一直在這裡呢。”

薑沃頷首:“好。”

等元寶離開後,薑沃拿出了信箋,開始給李淳風寫信——五年了,師父還不回家嗎?

*

三月十九日。

武皇後(雖還未行封後大典,但宮中已改口)奉聖命往大慈恩寺去,為文德皇後祈福。

太史令隨行。

雁塔外,薑沃再次見到了玄奘法師。

法師與數年前初見沒什麼分彆——彆人顯老還可以看看有無添白發,但法師又少了這項重要的鑒定標準。

因而看起來分毫未改,整個人飽含佛法圓融的氣度。

佛音莊嚴中,媚娘恭敬燃香燭敬奉文德皇後。

臨近午時,祈福禮畢。

皇後輿駕返宮。

然媚娘並沒有回宮。

她與薑沃另外上了一輛馬車——今日已經與皇帝說過,暮鼓再歸。

兩人先往家中看過小公主,這才換了簡便的胡服出門。

一眼看過去,就像兩個小郎君一般,省去了帶冪籬的麻煩。

這些年,薑沃幾乎都在穿官袍和胡服,隻為出門少拘束。

但她更在期待著有朝一日,她也好,這京中其餘姑娘也好,不必為了出門便宜而穿胡服,隻為自己心意而穿。

隻盼哪怕穿著家常裙衫,小娘子們也能如此自然的出門,不必帶冪籬。[1]

她看一眼身旁的媚娘:那一日,不會太遠了。

*

上了馬車,薑沃就問道:“姐姐想去哪兒呢?”

媚娘還頗多感慨:這些年她出過宮門,但都是與皇帝一起,其實都不知道如今長安如何了。

“那咱們去東西市如何?”

“好。”媚娘望著窗外感慨道:“說來好笑,算上入宮的年月,我在這座長安城裡,呆了二十年,竟然從未去過兩市。”

楊家門戶深深。

媚娘是閨中小娘子的時候,少有出家門的機會,每年基本隻能出門一兩次,那就是元日和元宵節的時候,會取消宵禁,家中長輩會允許仆從健婦,帶著小娘子們出去看看燈。

也隻有特殊時期,攤販們可以從坊中挪到路上。

在媚娘少時記憶裡,能夠停下來,買些自己喜歡的花燈、竹編、帕子等小玩意兒,就很有趣了。

聽聞皇後要往兩市去,也換過衣裳來做趕馬車夫的兩個親衛,都立刻打起精神來。

兩市人多,可得護衛好皇後。

否則隻好提頭回宮了。

*

東西市熙攘繁華。

“我帶姐姐去那家有翠濤酒的酒肆。”

當年她第一次到這家酒肆,還是為了大慈恩寺選址。

兩人在單獨的小間坐下來。

媚娘見白瓷杯裡酒液浮動,一點清淺的翠色,笑道:“這就是你與崔郎第一回喝的酒嗎?”

薑沃搖頭歎息道:“至今尤覺酒色誤人。”

實在是難經受住考驗。

窗外春光正好。

媚娘擱下酒盞道:“提起崔郎,陛下還遺憾的很——他始終不肯入戶部。”

薑沃點頭:“是,這是他自己選的路。”

媚娘語氣裡多了一點感歎:“故而,陛下這些年心中最信的,其實一直是崔郎。”

城樓之下,再無旁人。

但在負責此事的一隊侍衛看來,可是個絕對的苦差事——屬於對了沒有功勞,但一旦錯了,就是大過失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