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淩睿翻身上馬,剛要帶著容鈴蘭慢悠悠離去,隻聽容景又道:“我剛剛收到消息,據說染小王爺和葉公主去皇宮找皇上請旨賜婚了,要在乞巧節這一日成全好事一樁。睿太子快一些估計還能趕上一場好戲。”
南淩睿回頭看向容景,桃花眼眯起,“景世子坐於山野,還能縱觀朝局。果然好本事!本太子佩服。”
“佩服到不必了。睿太子將你馬匹馬的名字改了就是。”容景淡淡道。
南淩睿轉過頭,一句話不說,雙腿一夾馬腹,身下坐騎四蹄揚起,向京城而去。
看著南淩睿身影離開,容景收回視線,忽然一笑,陽光下神色淡如薄霧。
“世子,您的胳膊,屬下幫您包紮吧!”弦歌飄身而落,緊張地看著容景的胳膊。
“不用!”容景搖頭。
“淺月小姐扔下您和七皇子回了城,肯定不會來找您了。您的胳膊可是自己的。”弦歌有些急,怪不得世子不願意淺月小姐見七皇子,即便淺月小姐失憶了,可是見到七皇子居然還會出現那般情緒,連他在暗處看了都心驚,更何況世子了。
“這一條胳膊如今不是我的。”容景看了弦歌一眼,“你退下吧!”
“世子……”弦歌著急。在他心裡就覺得淺月小姐沒心,即便是有心的話也隻給世子那麼一點兒,她的心都給了七皇子。他就不明白了,世子為何非要這般自虐。
“退下!”容景聲音一沉。
弦歌見容景強硬,不敢再說,退了下去。
容景目光看向雲淺月離開的方向,想著收即是放,放即是收。他今日算是勉強做到了。若她不回來的話,那麼他不敢保證明日是不是還能做到眼睜睜地看著她和彆人並排離去。而那個人還是夜天逸。
東山瀑布流水潺潺,煙雨亭清風靜靜,再無人聲。
雲淺月一馬在前,此次騎在馬上不同於剛剛和南淩睿賽馬,而是任踏雪信馬由韁奔走。踏雪似乎極其通靈性,知道雲淺月並未打算回程,便向南而去。
夜天逸跟在雲淺月身後一步距離,目光自始至終未離開她。
雲淺月卻一直未回頭,也並未再說話。清風吹起青絲,紫色的軟煙羅隨風飄擺,白馬紫衣,綠草山林間,她麵容時而如籠罩了一層輕煙,飄渺虛幻,時而冷靜沉靜,如風平浪靜的大海。
一直這樣行走出一個時辰,眼前來到一處山巒,前方再無彆路。隻有鐘聲連續地敲響和僧人的誦經聲隱隱從山的那邊傳來。
踏雪駐足,回頭看向雲淺月。
雲淺月看著眼前的大山,青山蔥翠,怪石嶙峋,原來是來到了靈台寺的後山。她回頭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對她一笑,緩聲道:“這是靈台寺!”
雲淺月看著他的笑容,若不笑的時候他像極了小七,可是這一笑,明明是她熟悉的五官,卻連三分相像也沒有了,小七不及他如此俊逸。此時他終於明白彩蓮那句“景世子和七皇子是不能比較的兩個人。”的話了,他和容景的確是不能比較的兩個人。
容景貴在雍容雅致,如詩似畫,雲端高陽,他是清淡到極致高居於白雲之端,即便待人溫和,可是也擺脫不了他骨子裡的孤傲。那是一種與生俱來淩駕於眾生之上的孤傲。
而夜天逸容貌雖好,可是不及容景的如詩似畫,但他貴在氣質尊華,他就這樣端坐在馬上,雪青色錦袍,腰束玉帶。整個人在青山蔥翠綠草輝映間有一種低調的奢華。他的氣質已經超脫了他皇子的身份,即便他落於塵埃,也不會真正掩入塵埃。
雲淺月收回視線,點點頭,輕聲道:“是靈台寺!”
“記得還是我離開京城那日你帶我來了這裡,如今一晃已經五年了!”夜天逸歎息一聲,“不過那日走得是南山後山,如今我們是從北山後山。”
雲淺月沉默,據說七皇子五年前他母妃獲罪,被飲毒賜死,母族全部被牽連被殺,他被放逐北疆。那是怎樣的一場血雨腥風。她又在中間扮演了什麼角色?她壓下心中的沉暗,甩開馬韁,翻身下馬,對她道:“今日是乞巧節,山上估計很熱鬨,我們上山去看看吧!”
“好!”夜天逸點頭,也甩開馬韁,翻身下馬。
雲淺月抬步向山上走去。山勢陡峭,怪石嶙峋,荊棘密布,隻有一條羊腸小道,但羊腸小道也被兩邊爬出的荊棘封死,看起來寸步難行。她卻恍如不見,抬步走上那條小道。
夜天逸也恍如不見,抬步跟在她身後。
二人向山頂走去。
走到半山腰,前方已經沒路,雲淺月停住腳步,回頭看著夜天逸,見他即便走在荊棘中,也是氣質卓然,她忽然一笑,問道:“我最喜歡吃的是什麼菜?”
夜天逸腳步一頓,也笑著回道:“芙蓉燒魚!”
“你會做嗎?”雲淺月問。
“會!”夜天逸點頭。
“我最喜歡吃的瓜果是什麼?”雲淺月又問。
“葡萄!”夜天逸答。
“我最喜歡做的事情是什麼?”雲淺月再問。
“睡覺!”夜天逸又道。
“我最喜歡的樂器是什麼?”雲淺月依然問。
“風琴!”夜天逸道。
“我最討厭吃的菜是什麼?”雲淺月偏著頭看著夜天逸,轉了音調再問。
“清水白菜!”
“我最討厭的瓜果是什麼?”雲淺月還問。
“蜜瓜!”
“我最討厭的人是誰?”雲淺月再問。
“太子皇兄!”
“我最討厭做的事情是什麼?”雲淺月又問。
“背書!”
“我最不喜歡的樂器是什麼?”雲淺月還問。
“笛子!”
雲淺月住了口,認真地看著夜天逸,對上他琥珀色的眸子,一字一句地道:“你若反過來問我的話,我都知道你的這些喜好和討厭嗎?”
夜天逸一怔,點點頭,“知道!”
“也許我知道,但那是以前的我。你若是如今問我的話,我一無所知。”雲淺月移開視線,看向天空,聲音清澈如水,純淨不帶半絲雜色,“我失憶了!”
夜天逸麵色一變,鳳眸不敢置信地看著雲淺月。
“也許你不信,我的確是失憶了!”雲淺月道。
“什麼……時候?”夜天逸和緩的聲音忽然有些啞。
“大約兩個月前吧!火燒望春樓第二日!”雲淺月收回視線,看著夜天逸,平靜地道:“當時在皇宮鴛鴦池醒來之後就什麼也不記得了!夜天傾要拿下我入刑部大牢,是容景和夜輕染合力保出了我。”
夜天逸身子一震。
雲淺月看著他不再說話。她以前對他不同,大約也是因為小七吧!她不知道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前世今生,是不是真的有宿命輪回。但她心中清楚地知道一點,就是小七在她心裡是特殊的存在。誰也代替不了。
“你……怎麼會……”夜天逸看著雲淺月,臉色有些白。
“我也不知道!”雲淺月搖搖頭。
夜天逸上前一步,忽然伸手拉住雲淺月的手,把上她的脈搏,雲淺月站著不動,任他把脈。從剛剛容鈴蘭衰落馬下他接住給她把脈來看,他自然是懂得醫術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夜天逸半響鬆開手,低聲問。
雲淺月扯了扯嘴角,“我也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怪不得我許久未收到你的信……怪不得……原來你是失憶了……”夜天逸啞著嗓子道:“我還以為是因為……你才對我避而不見……”
“因為容景嗎?”雲淺月挑眉,清聲道:“我的確是因為他對你避而不見。”
夜天逸一驚,低著的頭抬起,直直看著雲淺月,“你對他……”
“我喜歡他!”雲淺月抿了抿唇,還是決定據實以告。
不管是因為他長得太過像小七她沒失憶前與他揪扯甚深,還是因為他本身這個人她與她才揪扯甚深,無論如何,她如今喜歡容景,並且今日發現想收回也收不回來這種喜歡,看到容景受傷她會心疼,會對著他那張風輕雲淡無所謂的臉惱怒,明明知道他是故意這般施為讓她在意,可是她還是會控製不住情緒外泄忍不住不去在意他。
夜天逸沉默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也不再說話。
沉默在兩個人中間蔓延。
許久,夜天逸忽然上前一步,伸手一攬雲淺月的腰,身子淩空飛起,踩著荊棘直直向山上飛去。雲淺月一怔,卻並沒有阻止,任憑夜天逸帶著他上了香泉山。
上了山頂,夜天逸鬆開雲淺月的腰,伸手拉住她的手,不發一言向達摩堂走去。
雲淺月跟在夜天逸身後,依然未開口阻止。
走了一段路之後,有僧人看到有人上山剛要攔阻,但見到夜天逸的腰牌和雲淺月的臉便住了口,打了聲佛號讓開了路。
夜天逸拉著雲淺月來到達摩堂。
達摩堂今日香火鼎盛,比祈福節不遑多讓。
夜天逸繞過前堂,輕車熟路向達摩堂內院走去。
雲淺月亦步亦趨地被夜天逸拉著,腦中想法來回徘徊,一時間摸不清夜天逸的心思。
不出片刻便來到內院的一座佛堂,相比於前院人聲鼎沸,內院清幽靜寂。裡麵有木魚聲傳出,譜一進來,就令人心靈澄靜。
堂前有一個小沙彌安靜地立在那裡,見夜天逸和雲淺月來到,似乎認得二人,雙手合十打了個佛偈,恭敬地道:“施主請!大師正在等候兩位施主!”
“我們就不進去了!你進去將五年前我們放在大師這裡保存的信拿來就可。”夜天逸停住腳步,對小沙彌吩咐。
“是!”那小沙彌應了一聲,走了進去。
裡麵的木魚聲在小沙彌進去之後停頓了一下,之後木魚聲再次響起,小沙彌從裡麵走出來,拿著兩封泛黃的信封遞給夜天逸,恭敬地道:“大師說了,這兩封信封自兩位施主五年前交給大師保管之後,再無人打開過,也無人知道。如此原封不動物歸原主。”
“多謝大師!”夜天逸鬆開雲淺月的手,對裡麵雙手合十拜了一拜。
“七皇子客氣了!”裡麵傳出極為蒼老的聲音。
雲淺月聽著這樣的聲音比靈隱大師還要老,大約百歲以上。她疑惑地看著夜天逸手中的信封。信封兩麵都未灌注名姓或者任何字跡。想著這是她和夜天逸一起保存的?
“來,你打開看!”夜天逸將信封遞給雲淺月。
雲淺月接過信封,卻沒有立即打開,而是看著夜天逸。
夜天逸靜靜看著雲淺月,目光平靜,什麼也看不出。
雲淺月抿唇,猶豫了片刻,忽然伸手將信封劃開。兩張信封內齊齊掉出一張薄薄的金葉,她看向兩片金葉,身子瞬間僵硬。
隻見一張紙上寫著,“五年後,你喜歡我可好?”
另一張紙上寫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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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出來了!美人們,還算滿意否?o(n_n)o~
大約是用眼過度,眼睛疼~(>_<)~
謝謝下麵親們送的鑽石、打賞、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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