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兒?”老者老眼在酒方上焦著,移不開。
“給您外孫媳婦的見麵禮!”容景薄唇輕啟。
老者伸手入懷,拿出一張紙,看也不看地扔給雲淺月,“給你!”
雲淺月伸手拿過,想著一張破紙就將她打發了?這禮也太輕了!
“走吧!”容景看了雲淺月手中的紙一眼,眉眼似乎露出笑意,含笑轉身。
雲淺月想著老者手裡定然不會真拿一張破紙,便道謝,“謝謝外公!”話落,也轉身。
老者哼了一聲,“臭小子惦記的就是這個!否則你以為他會帶你來受我的氣?臭東西,我閨女當年可沒這麼多的心眼子,這心眼子都是榮王府遺傳的。”
雲淺月腳步一頓,回頭看來。
老者對她擺擺手,“趕緊走!彆打擾我釀酒!”
雲淺月轉過身去,隻見容景已經出了房門,她將紙張塞進袖子裡,也腳步輕快地追了出去。來到門口,見容景長身玉立地立在台階上,黑色錦袍如黑夜的蒼穹,清俊鋒利。她腳步頓了一下,伸手扣住他的手,笑問,“什麼東西這麼著你惦記?”
“回去看了就知道了!”容景從天空收回視線對雲淺月笑了一下。
雲淺月點點頭,反正紙在她袖子裡,也不再問。跟著容景出了這處院落。
來到院落門口,雲淺月便見到蒼亭和那兩個小姑娘沒走,顯然是等著他們出來。她眸光閃了閃,想著他剛剛也看了自己的容貌,應該不會被他認出來才是。
“楚哥哥!”兩個小姑娘這回喊聲低了許多,有些怯弱。
容景“嗯”了一聲,語氣有些涼薄。
兩個小姑娘麵色一黯,走過來對容景齊齊道歉,“楚哥哥,對不起,剛剛是我們無禮了!”
這是先兵後禮嗎?雲淺月覺得這兩個小姑娘很有意思。或者是真清純,或者是很不甘。
“隻此一次!”容景聲音依然冷冽。
“嗯!”二人齊齊點頭。
“楚家主是不懂得憐香惜玉,還是將憐香惜玉都用在了紅閣小主的身上?”蒼亭笑問。仿佛早先在這門口被雲淺月用靈力襲擊的狼狽不複存在。
“蒼少主還沒玩夠嗎?”容景眸光淩厲地看了蒼亭一眼。
“有點兒!”蒼亭直認不諱。
“很抱歉,我夫人即便想玩,也是要看那人值不值得她出手。顯然,剛剛蒼少主不合格。”容景丟下一句話,拉著雲淺月抬步離開。
“雲淺月!”蒼亭忽然喊了一聲。
雲淺月仿佛沒聽見,跟著容景亦步亦趨,連腳印都沒變化。
“蒼哥哥,誰是雲淺月?”花家小姐疑惑地問。
“是天聖京城雲王府的那個淺月小姐嗎?”藍家小姐也問道。
蒼亭不語,盯著雲淺月的背影,眉頭深深擰起來,一雙鳳眸幽深難測。片刻,他剛要對二人答話,隻聽前方雲淺月冷靜自製的聲音傳來,還有些嫌惡之氣,“子歸,這蒼家的少主腦子是不是有毛病?”
“嗯,大約是,彆理會不相乾的人。”容景聲音雖然冷冽,但不難聽出一絲溫柔。
“嗯!”雲淺月柔柔地答了一聲。
緊接著,二人轉過了高牆的牆角,擋住了身形。
蒼亭臉色變了數變,手中的十二骨折扇被他攥得咯吱直響。他薄唇抿成一線,氣息能夠冰凍周身三尺。
“蒼哥哥!”兩個小姑娘有些膽寒地看著他,顯然從來未曾見過他如此色變。
蒼亭撤了身上的寒意,輕輕一甩袖,看了二人一眼,“天色已經晚了,你們回家吧!楚容不適合你們,不要肖想了。”話落,他抬步向藍家走去。
兩個小姑娘不再說話,咬著唇瓣看著他離開。蒼亭身影走遠,二人對看一眼,齊齊黯然轉身離去。她們今日一番糾纏,也清楚那人眼裡根本就沒她們。而紅閣小主很厲害,連蒼哥哥那樣的高手都對付不了她。她們更是沒有本事贏過她。
黯然神傷,芳心欲碎亦不為過。
回到早先落腳的院落,門口一名男子低聲對容景稟告,“家主,風家主來了!”
風燼?雲淺月腳步一頓。
“人呢?”容景看了雲淺月一眼,詢問。
“風家主在前廳!您交代過的,若是他來,請到前廳。”那人低聲道。
“嗯!”容景應了一聲,拉著雲淺月向前廳走去。
雲淺月想著她是告訴風燼會來,但沒說以什麼身份來。如今他既然等在這裡,顯然容景知會他了。她偏頭看了容景一眼,並沒說話。
二人來到前廳,透過珠簾,雲淺月便看到了裡麵歪在椅子上無聊地把玩著玉佩的男子。她想著有多少日子沒見到風燼了?其實時間也不長,但就像是過了好久一般。風燼似乎瘦了很多,但秉性和習性到是沒改。還是和她一樣坐沒坐像,站沒站像。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風燼自小和她一起長大,相似點自然很多。
聽到腳步聲,風燼低著的頭向門口看來,當看到二人似乎楞了一下,隨即撇撇嘴。
“你那是什麼表情?”雲淺月忍不住開口。
“忽然想到了你給我講的馬甲的故事。”風燼道。
雲淺月嘴角微抽,想起她是給他講過那個小品。他這是借著那個小品諷刺她穿了馬甲呢,她鬆開容景的手,幾步走到他麵前,抬腳踢了踢他,“喊姐姐!”
“你有本事多長幾歲,我就喊!”風燼斜睨著眼睛看著她。
“死小孩,都做了風家主了,一點兒也沒變。”雲淺月哼了一聲。
“你都做了楚家主的妻子了,不是也沒變?”風燼涼涼地道,“我竟然不知道了,楚家主好本事。何時沒有三媒六聘,沒有花轎臨門,沒有鳳冠霞帔,沒有喜酒喜宴,就娶了我心尖上的女人了?”
雲淺月眼角抽了抽,誰是他心尖上的女人?
容景走進來坐在椅子上,伸手一把將雲淺月扯進懷裡,自然地環住她的腰,讓她坐到他的腿上,懶洋洋地看著風燼,“沒有的東西早晚都會有,你心尖上的女人如今就在我懷裡,不想缺胳膊少腿就聰明些。”
風燼冷哼一聲,不理會容景,對雲淺月道:“我要吃冰激淩!”
雲淺月無語,都多長時間了,還惦記著?
“想要指使我的女人做事情,要拿出些誠意來。風家主,你家的老家主難道沒教給你這個?”容景挑眉。
“我和她曾經不分彼此,蓋過一床被子,喝過一個杯子的水,楚家主,你讓我與你細說我和她的交情嗎?”風燼得意地看著容景。
容景眸光驟然一沉,忽然對著風燼出手,風燼一副我不怕你的神色。
雲淺月眼看戰火要燒起來,未免殃及她這條小魚,連忙伸手攔住容景,對風燼瞪了一眼,“八百年前的事兒!說正事兒,否則沒有冰激淩吃。”
風燼撇撇嘴,有些醋意地道:“還沒嫁給他呢就護著!彆當自己真是楚夫人。”
“死小孩,你真想缺胳膊斷腿是不是?”雲淺月白了風燼一眼,“不說正事兒就趕緊回你家去!我累著呢!沒功夫與你嘮嗑。”
風燼哼了一聲,轉向容景,“你想要我怎麼辦?痛快點兒!當我願意在你這裡待著?”
容景漫不經心地看了風燼一眼,收回視線對雲淺月道:“將剛剛外公給你的東西拿出來看看!”
雲淺月聞言立即將手塞進袖子裡,取出那張紙打開,這一看眼睛頓時一亮,“居然是龍潭虎穴陣的陣法布置圖?”
“嗯!”容景麵色暖了下來,“正如外公所說,否則我會帶著你去受他的氣?”
“這氣受得不虧!”雲淺月眉開眼笑。
“彆高興得太早,這個隻是龍潭虎穴陣的布置圖。自古來龍潭虎穴陣沒有解法,有去無回。我們要抓緊時間研究出破解之法。”容景道。
雲淺月點點頭,推開容景,從他懷裡出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仔細看著布置圖。
風燼聞言也立即起身,湊了過來,坐在雲淺月另一邊的椅子上看。
容景同樣看著布置圖。
三人均不再說話,三雙眼睛一一從布置圖的每一個環節掃過。房中靜謐無聲。
看了許久,風燼抬起頭,一臉迷惑且憤恨地道:“什麼破東西,什麼也看不出來。這環環相扣,所扣之處都是死結。哪裡有什麼解法?我看不用叫龍潭虎穴陣,乾脆叫做有去無回陣得了。”
容景和雲淺月都不說話,各自沉思。
風燼見沒人搭腔,便重新低下頭,繼續看。
又過了許久,風燼放棄,“我看我們還是另想辦法攔住南淩睿彆讓他進去了!這根本就無解。我就不明白了,明明知道藍漪算計他,他有病才答應。愚蠢!”
“藍漪在你眼裡是根草,在南淩睿眼裡如今是個寶。誰叫他喜歡呢!”雲淺月抬起頭,對風燼搖搖頭道:“夜天逸代表天聖皇室前來見證,而南梁又昭告天下。他彆無退路,這龍潭虎穴陣不闖也得闖。”
“那怎麼辦?千百年了,這人人都知道是死陣,無解。難道你能解開?”風燼皺眉。
“我相信沒有破解不了的陣。隻是我們沒有找到方法而已。”雲淺月道。
風燼攤攤手,看了容景一眼,見他依然沉思,他道:“那麼就讓我看看兩位的聰明!到底能不能想到破解之法。”他一副指望不上我的模樣。
“可惜,當初急急忙忙要走,隻學了靈術,忘了向父親討教一下這個龍潭虎穴陣了!”雲淺月後知後覺地道。
“什麼是靈術?”風燼疑惑。
“就是很玄幻,很神奇,很空虛的一種術。你要不要見識見識?”雲淺月又忍不住獻寶。她話落,見容景忽然抬頭向她看來,她脖子一縮,麵色有些訕訕地看著他,“我就說說!答應你了嘛!”
容景低下頭,繼續盯著陣圖。
風燼看著雲淺月烏龜的樣子不屑,“你何時這麼怕他了?怎麼越來越沒出息了?”
“我是愛他!愛到不想他生氣!什麼叫做怕?”雲淺月白了風燼一眼,沒好氣地道。
風燼剛要再說話,容景忽然又抬起頭,對雲淺月道:“將你剛剛說的話再說一遍。”
“什麼話?我答應你的話?”雲淺月看著他。
“不是,前麵一句。”容景道。
“嗯,就是很玄幻,很神奇,很空虛的一種術。這句?”雲淺月試探地問。
“嗯!”容景點頭,眼睛一瞬間如碎了光,如玉的手輕輕敲著桌麵,銀色麵具褶褶生輝。須臾,他恍然道:“我終於明白緣叔叔明明知道靈術不宜學,卻還答應教與你了。原來玄機在這裡。”
“什麼玄機?”雲淺月靈光一閃,有什麼想法,但太快,沒抓住。
“虛就是實,實就是虛。眼見未必為實,耳聽未必為虛。”容景忽然揚唇一笑,將手中的圖紙一扔,“龍潭虎穴陣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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