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太後緩緩開口,“景世子妃屬於朝中命婦,就隨在哀家身側吧!”
雲淺月挑了挑眉。
容景收回手,淡淡一笑,“也好!”
明妃退了一旁的內侍,對雲淺月伸出手,溫和地笑道:“景世子妃,哀家今日就有勞你在一旁陪伴了!你可彆嫌棄我這個老婆子。”
雲淺月頓時笑臉,麗顏明媚如花,“太後哪裡的話?你風韻正好,誰敢說好?”
“到底是不必你們年輕水嫩,看著就賞心。”明太後笑著道。
雲淺月不再說話,上前一步伸手扶了她,二人在夜輕染之後走下玉階,向大殿外走去。
皇上、太後現行,一眾官員也隨後走去。
金殿門口,早已經等候了德親王妃和孝親王府為首的一眾命婦家眷。見夜輕染出來,連忙跪拜,“恭喜皇上登基,吾皇萬歲,太後千歲!”
夜輕染隨手輕輕一抬,擋住了德親王妃下拜的身子,口中道:“德親王妃以後免跪禮,眾卿平身吧!”
德親王妃被夜輕染扶起,麵色有些激動,但還極力隱忍克製著。
朝中命婦紛紛叩謝起身。
夜輕染當先走向登龍台,明太後笑著對德親王妃溫和地伸出手,“王妃,你與哀家和景世子妃一起走吧!”
“臣妾尊太後懿旨。”德親王妃搭上明太後另一邊的手。
夜輕染回頭看了一眼,顯然對明太後這般做法滿意。
一路照樣禮樂喧天。
不多時,來到登龍台。夜輕染緩步而上。後麵一眾人跟隨。
登龍台共九九八十一道天街。是這座九重宮闕重重樓宇內最高的一處高台。專司用於大典祭天。
上了高台,高台上已經擺了煙火香燭。
夜輕染對天行叩拜大禮,群臣再度恭賀。皇城外不知何時聚集了數萬百姓,望著登龍台上齊齊高呼,“吾皇萬歲!”
天聖江山迎來新的主人,百姓們見證新一代帝王登基祈天,還是相當興奮的。
雲淺月從高台上向下望去,皇城下萬民如螻蟻,她不由得輕輕感歎了一聲。
明太後轉過頭,笑問道:“景世子妃為何感歎?”
雲淺月想著明太後好敏感的心思,如今再不懷疑她會武功了,可惜以她的功力,扶了她手這麼久,也沒探出她有半絲武功來。能帶著遺詔藏這麼久,自然不簡單,姑姑當然也不簡單,可惜這二十年在宮裡,竟被明妃稱姐道妹哄了這麼多年,她這心思深自然不必說的。她淡淡笑道:“感歎百姓們疾苦,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
“哦?這下麵百姓人人歡呼,京中繁華,如何讓景世子妃有此感歎?”明太後挑眉。
雲淺月清淡一笑,“繁華在表,內裡百孔千瘡,這歡呼聲才是代表。表示他們祈求一個挽回民生疾苦,救萬民於水火的好皇帝的心願已經太久。”
明太後看向夜輕染,隻見他背負著雙手站在高台上,微抿著薄唇看著下方。她道:“皇上一定會是一個好皇帝的。”
雲淺月笑了笑,吐出兩個字,“但願!”
明太後仔細看了雲淺月一眼,不再說話。
夜輕染靜默片刻,抬步走上登龍台上方的觀鳳樓。眾人依然跟隨。
來到觀鳳樓上,同樣擺了香案,香案上還有一排煙花。
夜輕染再度叩拜祈天,之後拿起一炷香,回身遞給雲淺月,“你來點。”
雲淺月挑了挑眉,也不再廢話,拿過那柱香,對著一排煙花點燃。
“砰砰砰”數聲巨響,煙花飛上天空。漫天星語灑下,皇宮外萬民在這一刻響聲震天。
雲淺月去放下燃燒了一半的香,她低首間,忽然感覺有三道異樣的寒意迎麵而來,她抬起頭,隻見從對麵的樓宇急速飛來三支羽箭。這羽箭太快,如離弦之箭,帶著細微到幾乎令人察覺不到的破空之聲。顯然,發射箭雨的人是高手中的高手。
雲淺月看向夜輕染,他仿若味覺,她也不動聲色。
須臾,不過千鈞之際,三支羽箭來到近前,卻不是對準雲淺月,而是對準夜輕染。雲淺月在評判這三支羽箭以他的本事能不能躲過,想著定然是能躲過的,於是不理會,繼續著緩慢放香的動作。
三支羽箭突破萬千星雨輕煙,轉眼間便來到了咫尺之距,突然之間,同時箭雨劈開,一支羽箭裡又破出三支,與此同時,有幾名太監服飾的人忽然持起劍對夜輕染刺來。
三支箭雨破開了九支箭雨,又有幾名太監服飾的人對夜輕染刺來,淩厲殺意,不次於任何一個隱衛和江湖高手。
即便以他之能,也根本躲避不過。
而她就距離他一步之遙。三支羽箭即便破開九支羽箭,也無一支是對準彆人,都是對準夜輕染,這三支箭是必殺招,那幾名太監服飾的人也是必殺招。
“雲淺月,小丫頭,景世子妃,你是希望我死,還是希望我活?”夜輕染第一時間不是抵擋射來的劍和殺招,而是忽然換了三個稱呼問雲淺月。
雲淺月對他恨極,想也不想地道:“死!”
“那好,我如你意。”夜輕染一動不動地站著,放棄抵抗。
雲淺月愣了一下,當先一支箭雨已經刺破了夜輕染的肩胛骨,隻聽“嗤”地一聲,釘在了他的肩胛骨上,憑借聲響,就可知這一劍的力道,是何其深。
雲淺月麵色一變,有一瞬間的不敢置信。
四周明太妃和夜天逸以及德親王、孝親王齊齊驚呼,“皇上!”
雲淺月驚醒,瞬間大怒,“夜輕染,你瘋了!”
“我是瘋了!”夜輕染閉上眼睛,肩胛骨被箭雨洞穿,他也隻是皺了皺眉,依然沒抵抗那另外來的劍和四周的殺意。
又一支箭距離他眉心一寸距離,夜天逸、德親王、等人距離得遠,無從出手相救,更是驚駭大呼,尤其夜天逸,已經怒喝,“雲淺月!你真恨不得他死嗎?”
夜天逸話音還未落,雲淺月已經揮手打開了他眉心的箭。
九支箭雨,有前有後,他一靠近夜輕染,瞬間殺氣對她撲來。即便她動作快,但還是因為耽擱片刻失去了出手的先機,肩膀上同樣中了一箭。
第三箭、第四箭、第五箭到來之際,已經被容景揮手擋開。
夜天逸、容楓、蒼亭等此時也上前,打開了刺殺的那幾名小太監。
幾人齊齊出手,頃刻間箭雨折斷,那幾名太監斃命。
事出太突然,太急迫,幾人出手太重,無一活口。
說起來繁重,其實不過轉瞬之間。漫天星雨依然灑落,青煙薄霧炮竹的味道依然濃鬱,但另外卻摻雜了濃鬱的血腥味。
雲淺月扶著臂膀倒退了一步,容景欺身來到,伸手扶住了她。
雲淺月疼得臉色發白地看了容景一眼,見他微抿著唇看著她,眸光靜如死水一潭,她心下一凜,直覺他是生氣了。
另外一邊夜天逸伸手將夜輕染扶住。
德親王、德親王妃、明太後、孝親王齊齊湧上前來,數聲“皇上”的聲音接連響起,急作一團。
夜輕染同樣慘白著臉,明黃的龍袍有血跡染紅,他卻依然笑看向雲淺月,對她道:“小丫頭果然是念著情意,舍不得我的。”
雲淺月抿著唇看著他的笑,隻覺得他的笑容如一根刺,直抵心底,刺眼之極。
夜輕染,他竟然用這種方法,不惜自己的性命為賭博來驗證她的心,驗證對他狠不狠。
他竟然在登基大典上如此任性,視自己被群臣重視的龍體為無物,不抵擋箭雨和刺殺,來搏自己一句話。
他竟然這般堂而皇之地在她嫁給了容景之後如此囂張不顧及她的身份,昭告對她的非同尋常。
他真是瘋了!
“瘋子!”除了罵他這句話,她不知道還有什麼詞合適。
夜輕染嗬嗬一笑,牽動傷口,他皺了皺眉,“朕總要親自試驗一番,才能知道你的心。”話落,她見雲淺月白著的臉瞬間寒起來,那目光真恨不得殺了他,似乎不是她剛剛出手救了他。他笑意蔓開,不再看雲淺月,而是對容景擺擺手,“我可舍不得小丫頭受著傷陪我繼續下麵的典禮。你送她回府吧!”
容景涼涼地,沉沉地看了夜輕染一眼,打橫抱起雲淺月,也不走玉階,徑直從觀鳳樓上飛身而下。
群臣一片驚呼。城門百姓們看不清台上發生了什麼,隻知道有了變故,如今見容景抱著雲淺月飛身而下,也發出震天的高呼聲。
須臾之間,容景輕飄飄落地,抱著雲淺月頭也不回地走出宮門。
“皇上,您快回帝寢殿,讓安王為您包紮吧!”孝親王當先開口。
“你……你……你為了一個女人的一句話,竟然不躲避暗箭,你若是真死了,可對得起先皇傳你皇位的一片苦心?”德親王氣得伸手指著夜輕染,直顫抖。
“皇上,您太任性了!”一位老臣也立即道。
“皇上,社稷為重啊,您才登基,便在登基大典上輕生,這是對先皇不敬,對天聖百姓不負責任啊。”又一位大臣道。
“……”
一時間,好幾個老臣紛紛對夜輕染生出不滿來,你一言,我一語,語氣激烈。
夜輕染一言不發,隻含笑看著群臣的職責和不滿。
群臣不滿指責片刻,見皇上肩胛骨的箭還插著箭,血流得多了,胸前大片沾染了鮮紅的血跡,黃色和紅色交織在一起,極為顯眼,都漸漸地住了口。
待眾人住了口,夜輕染才揚了揚眉,蒼白的臉淡淡一笑,“眾位愛卿都說夠了吧?說夠了我們繼續大典。”
“皇上!”此言一出,數聲反對,如今受了如此重傷,還如何繼續?應該先回帝寢殿拔除了劍,將養身體才是。這箭所有人親眼目睹,前後洞穿肩胛,可不是假的。
“區區一支箭雨而已,我忍得住!”夜輕染語氣不容置疑。
群臣頓時息了聲,都看向一直沒說話的安王。
夜天逸淡淡道:“皇上既然能忍耐,大典不可能行一半終止,繼續吧!”
安王發話,雖然他從攝政王上掉下來了,但如今輔佐新皇,威望自然絲毫不減。群臣都不再納言。
於是,登基大典繼續。
接下來便是大赦天下、頒布民生國策,接傳國玉璽,前往祖嗣祭香。
夜輕染一直插著那支箭雨,用了足足兩個時辰的時間,直到鮮血染紅了帝王袍服,再無一處完好不帶血漬之處,才做完了後續所有事情,被送回了帝寢殿,由安王為其拔出箭雨。
群臣本來不滿指責他任性妄為,但見新帝如此堅韌,亙古罕有,不由得被他這份心性鋼骨心折,抱怨之氣煙消雲散,隻期盼著他快好起來。
這一日,《天聖江山誌》由史官記上了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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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夜輕染啊,我希望美人們不要那麼多的罵聲,要進入書中,透徹分析,他這個人,有著不輸於景美人的精髓。o(n_n)o~
關於月兒,不要看表麵,也要進入書中,透徹地看她人性最抵達心底的靈魂!o(n_n)o~
包括小景,他們都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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