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 06
奇怪的膨脹……停止了。
手裡攥著拖把的晉甜還有另外三名打人公司的優秀員工們全都呆愣愣的盯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男人看了好半晌，確定他身上的變化真的停了下來。隻是那人一動不動、滿臉是血、身上多處畸形膨脹的模樣著實可怕，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死了。
小弟頭頭鼓起勇氣伸手探了探，呼出一口氣說：“還活著。”
其他人跟著一起放鬆下來，晉甜手中的拖把也吧嗒一聲落在地上。
直到此時晉甜才感覺到自己早已經沒了力氣，身體更因為透支在控製不住的顫抖。
“那現在該怎麼辦啊老板？”尋找主心骨一般，小弟頭頭向晉甜尋求建議。
若是在男人的身體發生變化之前，晉甜原本的打算是把人送去派出所，向警察同誌尋求幫助，可現在這人的模樣……
不管是誰看了都不會認為這是正常的。
晉甜稍作沉思便道：“把他帶回去。”
這裡不是久留之地，晉甜讓三人帶著昏迷的男人快點離開，而她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到洗漱台前盯著鏡子裡顯得狼狽的自己整理上下。
將被扯下來的裙擺直接撕掉，將一條原本過膝的長裙變成了斜著的長短群彆有一番味道。
她又將長發稍作整理，再找回扔在一旁的包包拿出口紅來，深吸一口氣調整呼吸，讓自己的身體不要顫抖的太厲害，然後一點一點將口紅塗好。
她看起來又是那個漂亮的大美人了。
本來以為洗手間這邊發生了這麼大的動靜，早就已經有人前來，可是等了這麼久卻都沒有什麼人過來。走到外間才知道發生了一些事情，咖啡廳裡的客人還有服務員全都跑到了外麵不知在看什麼熱鬨。
晉甜對此沒有太多興趣，隻是搜尋著遲天才的身影。
可惜一無所獲，她還沒有遲天才的聯係方式。
正準備拜托咖啡廳裡的服務員幫忙向遲天才轉達自己離開的消息，不見蹤影的遲天才卻在角落裡冒了出來。
沒有任何預兆，他就站在角落的陰影之中，也不知道是何時出現在那裡，在晉甜的視線轉過去後笑眯眯的跟晉甜招手示意她過去。
“我要離開了。”遲天才說。
晉甜：“……好巧，我也要回去了，發生了一些事情需要處理。”
“你看起來好像有些擔心的樣子？”
晉甜：“……”一個活人在自己麵前突然亂七八糟的膨脹，不管是誰都會很擔心吧？如果不是她的社會主義價值觀足夠堅定，不然現在早已經崩潰到去求神拜佛了。
而且除了那個偷襲她的男人本身的變化，男人所說的話也很讓她在意。
杜修到底對那個人做了什麼事情，才會讓那個人露出那種絕望的神情，以至於最後完全失去理智，做出這種事情來。
她當然不是聖母，不會去同情一個想要殺死自己的人，但這件事情本身確實有一些需要好好思量的地方。
“不用擔心。”不知為何在這一點上遲天才似乎充滿信心，“你可是被神明選中的那個特彆的人，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定然都會逢凶化吉。”
晉甜注視著此刻的遲天才。
每當提起神明的時候，原本就不太像是現實存在的遲天才給人的感覺更加……虔誠飄渺？那雙眼睛裡的光芒明亮到兩天空中的雲朵都無法遮擋。
仿佛神明是他的信仰……
是的，就是信仰。
好像那是宇宙的本源，世界的真實，無可辯駁的真理。
他的心中是那麼的堅信，又是那麼堅定的信仰著，以至於每當他提起神明的時候，都會讓旁聽者產生一種“是的，就是這樣的”想法。
不管旁聽者自己是否相信，但在那一瞬間，思想好似被同化了一般，也願意去相信從遲天才口中說出的那些便是真實，是一定會實現的。
若這是遲天才的才能，還真是一種可怕的才能呢。
不需要浪費太多的言語，隻要他開口，便會讓人不由自主的相信，比那些要反反複複去給彆人洗腦的傳銷組織還厲害不知多少倍。
晉甜看著遲天才，想要反駁說：“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神明呢？”但話到了嘴邊又覺得沒有說的必要。想想那些學術研究到最後都跑去研究神學最後瘋掉的大佬們，對這個世界連萬分之一了解都不到的人類又如何能夠對自己所見所聞下一個決定性的結論呢？
說不定我們此時堅信的真理等到千百年後還會被對世界探索更多的未來人類推翻。
說不定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呢？
快要把自己給繞暈了的晉甜扯了扯嘴角：“那就借你吉言了。”
看看她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情吧，她現在確實很需要一些叫做運氣的東西，如果她真的是被神明青睞的總是能夠逢凶化吉的那個人，那可真是太棒了。
咖啡廳傳來一陣騷動，轉頭去看，那些圍在外麵的人群好似正在挪動。
遲天才望去，眼中笑意不減，隻是多了些無奈，他同晉甜道：“那我們今天的約會就到這裡吧，下次有緣再見。”
“有緣再見。”晉甜說。
遲天才輕笑起來，那美好的容顏和周身獨特的氣質，讓他即使置身於陰影之中也好似在發光一般讓人轉不開眼睛。如果不是發生了這些瘋狂的事情，晉甜還是很願意跟遲天才繼續約會的。
“不要可惜，我們很快就會再次見麵的，我保證。”遲天才留下了這麼一句話，轉身很快消失了蹤影。
咖啡廳外麵的騷動已經逐漸冷卻下來，那些圍觀群眾們的好奇基本都被滿足。
大家三三兩兩的回到咖啡廳裡坐著，還有穿著白大褂和白圍裙，上麵印著“仁愛精神病院”字樣的健壯護士和醫生一同跟著走到了這邊。
他們還是在找人，並且手裡拿著照片在給旁人看並且詢問。
晉甜在從咖啡廳走出去的時候也被一位男護士攔了下來，“請問您見過這個人嗎？”一張照片被遞到了晉甜眼前。
晉甜一點兒都不意外這張照片上的人是遲天才。
“沒有見過。”晉甜搖頭。
雖然她之前是見過遲天才，甚至還跟遲天才“約會”了，可對遲天才現在在哪裡確實沒有辦法提供任何的幫助，所以權當沒見過了，可以省去不少問題。
男護士並沒有多做糾纏，遞了張名片過來：“這是我們仁愛精神病院的聯係電話，如果您見到了這個人，煩請幫忙聯係我們告知一聲，非常感謝。”說完這些，男護士就走了。
晉甜掃了一眼這張名片，也不知為何就把它留了下來。
總覺得……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用到呢。
時間過的很快，等晉甜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滿身疲憊的晉甜想著不管有什麼事情都等她休息好了再說。
熬夜可是女人保養的大敵。
這麼些想著也不去管那個被她帶回來尚在昏迷的男人還有被她拉黑的杜修，好好泡了個澡倒頭就睡。
一夜無夢，再醒來時已經天光大亮。
晉甜趴在床上懶洋洋的盯著窗外看了許久。
之前念書的時候每天總想著什麼時候有課，還有哪些書要看，或者自己的作品完成沒有，能不能賣出去、賣出去又能賺多少錢，有哪些知名人士可以結實等等，一切都是為了未來考量。
為了將來的生活、工作不停努力，光是人際交往這一塊就非常讓人心累。
大家總說她脾氣好，待人接物無一不妥，不管是長輩還是同輩都非常喜愛她，就算是討厭她的人也會承認她身上的優點。
在很多人的眼中，她幾乎是完美的，她是標準的彆人家的孩子。
她時常會感到疲憊，但想到畢業後跟杜修步入婚姻，生一個可愛的孩子，兩個人為了共同的更加美好的生活一起奮鬥。那些疲憊好像也都變得微不足道起來，他們的人生還有那麼長，還有那麼多的路要走下去，不趁著年輕的時候好好努力，將來老了可是要吃更多的苦。
她想的這麼明白，每一步該怎麼走都想好了。
那些誹謗和惡意的詛咒不是不讓人難過，她又不是鐵石心腸，聽到了也會憤怒傷心，可她也是一個成年人。
成年人就要學會處理自己的情緒，不能讓那些不好的情緒在不合適的時候冒出來。
所以她一直很控製自己。
她一直在做著自己位於不同位置時該做的事情。
她是所有人口中夢想中的完美妻子、最棒搭檔、最令人期待的同事等等。
可最後還是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作為未來夢想支點之一的杜修……就這麼突然崩掉了。
他出軌了。
是啊，他出軌了。
這個認知在她的心中愈發清明，也讓她自以為毫無波動的內心微微抽痛了一下。
但隻是一下而已，多餘的情感波動再也沒有。
非常怪異。
總覺得杜修出軌的這件事情，在她昨天發現之前好似已經發生過一般。
可是她花費好長一段時間去思考、去回憶，她的記憶力一點兒相關的事件都沒有。
可她為什麼發自內心的認為，杜修出軌的事情早已發生過呢？而且發生的時間肯定不短，以至於親眼看見的事情她一點兒驚訝和心痛都沒有。
她的內心中早已經接受了這件事情。
人變得懶洋洋，以前那些奮勇拚搏的理由全都不見了，不想再那麼累了。
“其實錢夠花了就行不是嗎？”如果隻是自己一個人生活的話。
也不知發呆了多久，晉甜把手機摸了出來，想了想把杜修的電話和各個信息交流ＡＰＰ裡的ＩＤ從黑名單裡拉了出來，還沒有來得及去翻其他東西，杜修的視頻電話就敲了過來。
晉甜再次慢吞吞的點擊了接聽，一個看起來衣冠整潔，可是細看又能發現整個人精神狀態都不太好的杜修出現在手機屏幕上。
晉甜的心中沒有任何波瀾，即使杜修在這個時候破口大罵也不會讓她產生哪怕絲毫憤怒的情緒。不過電話那頭的杜修並沒有表現出憤怒，他隻是緊緊盯著晉甜看了許久，最後兩隻肩膀塌了下去，仿佛認輸又好似終於放鬆了下來。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他說，“昨天自從你離開後一直聯係不上你，也找不到你，我真的很擔心你會出事。”
如果是曾經那個深愛杜修的晉甜，在發現自己付出了全部感情的人這般對待自己，說不定真的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不過現在的晉甜卻不會。
晉甜懶洋洋的回答：“如你所見，我沒什麼事，昨天晚上的睡眠質量也很不錯。”
杜修的雙目微微眯了一下，他沉默著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晉甜的狀態看起來確實不錯，整個人都是睡飽了的慵懶，非常放鬆。
但這是不對的，他所熟知的那個晉甜在昨天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後不應該是這種表現，可事實擺在麵前，晉甜正是此時模樣。
好像有哪裡不太多。
一種好像會失去晉甜的感覺突然就冒了出來。
這種感覺如此奇妙，即使是昨天晉甜喊人來把他打了一頓他都沒有產生這種慌亂和脫離了掌握的感覺。
“你……”杜修開口又沉默了下去，“你沒事就好。”
晉甜翻了個身，“還有其他事情嗎？如果沒事我就掛了。”
“當然有，”杜修連忙開口，“我想跟你解釋一下昨天的事情。”
“我對你編撰的謊言並不感興趣。”晉甜毫不領情。
“但是我愛你，這件事情你知道，我愛你，我不想失去你。”杜修的這句話成功讓晉甜收起了麵上漫不經心的神色，整個人都認真了起來。
小情侶在一起總是會吵架的，有的時候還會吵到怒不可揭的程度，兩人甚至會懷疑自己是否愛著對方，很自然會想到分手這種事情。
晉甜和杜修都是偏向理智而又冷靜的人，他們也吵過架，雖然沒有吵得太厲害，可鬨矛盾總是有的。
他們鬨得最大的一次矛盾引發了冷戰，最後還是杜修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愛你，我不想失去你。
她也不想失去自己愛的那個人。
他們覺得鬨冷戰的自己很傻，於是就這麼突然和好了，並且感情變得比以前更好。
真的沒有想到有一天竟然還會再次出現這樣的一幕。
“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電話那頭的杜修說。
再給他一次機會嗎？
情侶之間有很多做錯的事情都可以被原諒，還有一些事情是絕對不能被原諒的——起碼在她看來是這樣的。
但看著電話那頭的杜修，心中明明沒有太多波浪的晉甜終究垂下了眼眸。
她的腦海中閃過了許多曾經甜蜜的畫麵。
雖然如今的杜修不能再去牽動她的內心，可曾經的一切卻依舊能夠讓她心生波瀾。
“……好吧，不過要等我稍微冷靜些。”晉甜說，“我怕現在看見你，我會忍不住再喊人來把你打一頓。”
視頻裡的杜修笑了一下，然後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
“看來你的手機又來短信了。”晉甜不用想就猜到了，“那你先忙自己的吧，大忙人，我還有其他事情。”
她想起來那個昏迷中的男人，有些頭疼的摸了摸自己的太陽穴。
說實話，現在對她來說，跟杜修出軌的這件事情相比，更加讓她感到震驚的就是一個正常人竟然會在極短的時間內身體發生那種……怪異的變化……
“簡直就像是一些誌怪裡才會出現的情景，難道那個男人是個妖怪？”這樣猜測後，晉甜又自己搖頭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