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園是很多小孩子喜歡遊玩的地方, 但是沈長安這個大孩子,也玩得挺開心, 出園前還買了幾頂熊貓帽子給大家戴上。
“你彆動。”沈長安忍不住對著道年的臉, 接連哢嚓了好幾張,不苟言笑的男人戴上這種毛絨絨的賣萌帽子,實在太反差萌了。
“你很喜歡熊貓?”道年見沈長安湊過腦袋, 要與他合照,十分合作地把頭湊了過去。
“咱們國家,至少有一大半的人都喜歡熊貓吧。”沈長安來了一個九連拍, 放下手機給自己係好安全帶,“怎麼了?”
“長安,有件事我瞞了你很久,其實我是一隻……”
“哐當!”
他們乘坐的車,被從天而降地花盆砸中,引擎蓋被砸出很大一個坑。
開車的劉茅沉默了,這究竟是怎樣一個花盆, 不然怎麼能砸中天道乘坐的車?
道年表情有些怪異,他看著引擎蓋上已經被摔得四分五裂的花盆, 突然嗤笑了一聲。
“道年, 你怎麼了?”沈長安疑惑地看著道年,“剛才那個瞬間, 好像是教科書式的反派附體。”
道年:“……”
“我沒事。”道年深吸一口氣, 他年紀一大把了,不跟人類小崽兒計較。
“咱們運氣真好, 車速再快0.001秒,擋風玻璃就有可能被砸中了。”沈長安心有餘悸,拉開車門仰頭朝樓上看去。這條路是老城區,很多居民樓臨街而建,但花盆如果是自由落體的話,也該掉落到路邊,而不是砸到開在路上的汽車。
過往的路人看到這一幕,也都嚇了一大跳。
“幸好這砸的是車,砸的如果是人,命都沒了。”
“還不如砸的是人,這車看起來不便宜,引擎蓋上砸那麼大個坑,不知道裡麵配件受沒受到影響,像這種限量版的車,修有可能不比買便宜。”這是汽車愛好者的感慨。
“哎喲,這是哪家人這麼美公德心,花盆也敢往下麵砸,萬一傷了人,這不是傷害了一整個家庭。”
劉茅剛把車停到路邊,就有路人圍過來看他們的車被砸得怎麼樣了,然後他們喜提路人無儘的同情。
有人報警,有人安慰沈長安與道年,還有人對著豪車拍小視頻,對著鏡頭大喊:“各位網友看到沒有,這可是一款全球限量的豪華車,看它的車燈,看它的車型,簡直渾身上下都在寫它很貴,可惜啊可惜。”
正在網絡直播的路人把鏡頭移到引擎蓋上:“各位朋友看到沒有,這輛車被沒有素質的人高空投物,砸出了這麼大哥坑,我如果是車主,早就心疼得心臟病發作了。”
“謝謝網友們的禮物,但是不管你們怎麼慫恿,我也不會去拍當事人的,人家沒同意的事,我可不乾。”直播的路人扭頭看了眼被大爺大媽們圍著的兩個帥哥,感慨道,“世界上有種男人,簡直就是男同胞的公敵,不僅有錢,還他媽長得有錢,你說讓我們這種靠實力吃飯的男人,多麼的難過。”
“女網友們不要著急,兩位帥哥沒有事,現在還在等警方過來,扔東西的人也沒有現身。這邊是幾十年前修建的老城區,道路設計得比較窄,車流量又多,警察趕過來恐怕有點吃力。”
“扔東西的人還沒有現身,應該是發現自己砸了豪車,就躲了起來。”
沈長安擔心路人們太過熱情,道年有些吃不消,於是拉開車門讓道年坐了進去,他跟劉茅在外麵處理這個事情。
有惋惜的,自然也有幸災樂禍的人,他甚至聽見人群中有聲音在說:“豪車又怎麼樣,花盆砸下來還不是要留下一個坑。”
不管什麼時候,永遠都不缺幸災樂禍的人,沈長安懶得理會這些人,他抬頭看向這棟老式居民樓。
這棟樓高七層,其中一二三七都安裝了防盜窗戶,按照花盆的大小,是無法從防盜窗的空隙中通過的。
所以罪魁禍首肯定在四五六這三層樓裡。
四五樓陽台上晾曬著衣物,六樓陽台上乾乾淨淨,看起來像是無人居住。
扔花盆的人在四五樓?
“警察來了。”
“警察來了!”
民眾歡樂的語氣似乎在告訴沈長安,又有更多的熱鬨可以看了。
警察來了以後,給車拍了照,錄了現場路人的口供,還調取了附近店鋪的監控,確定沈長安他們乘坐的車是正常行駛以後,上樓走訪住在這裡的居民。
“何隊,開得起這種車的肯定是大人物,案子如果一時半刻查不清楚,會不會給我們帶來麻煩?”跟著何隊一起辦案的警察有些擔心,這種事鬨大了,就會影響整座城市的形象,對以後的經濟開發肯定也會有一定的負麵影響。
誰會來一座居民喜歡往大街上扔東西的城市投資旅遊?
雖說一個人並不能代表一座城,但隻要事情鬨到了網上,擴大了影響力,就絕對會有負麵影響。
“我們的職責就是查案,其他的事暫時由不著我們來考慮。”何隊一樓一樓的查訪上去,到第五層樓的時候,他多年多警察的直覺告訴他,這層樓裡似乎有些不對勁,他聞到了一股……腥味,有點像血的味道。
“大家都掩護好。”何隊一揚手,“這層樓裡不對勁。”
跟著何隊的兩個年輕警察變了臉色,他們藏在掩體後麵,給何隊打手勢,要不要到局裡請求支援。
何隊沉著臉點頭,他掏出身上的配槍,緊緊握在手裡,深吸一口氣輕輕敲門:“你好,我們是警察,樓下有一輛車被砸,我們想來向您了解一下情況。”
說完這句話以後,何隊凝神靜聽,聽到屋子裡傳來沙沙聲,大概過了有一分鐘,才有人來開門。
“你們好?”開門的男人穿著襯衫與圓領毛衣,看起來文質彬彬,他朝何隊客氣一笑:“請問有什麼事?”
何隊又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花盆?”男人不解地回頭看向自家陽台,“我家並沒有養花。”
“那我們能進去看一看嗎?”何隊問。
“當然可以。”男人猶豫了一下,往旁邊退了一步。他不好意思地朝何隊笑道,“不好意思,家裡正在做香腸,所以有點亂。”
兩個年輕警察率先走了進去,何隊趁著這個男人陪著兩個年輕警察往屋裡走的當頭,把槍放進了槍套裡。
他跟著走進屋,發現屋裡的木桌上放著小半扇豬肉,旁邊的大鐵盆裡有切好醃好的肉,還有一小台灌香腸的機器。
“抱歉,我是一名大學老師,教有關食品加工方麵的知識,為了鼓勵同學們的動手能力,才自己做了這些。”男人招呼著三位警察坐下,自己去廚房倒水,“上午我在家折騰了半天,下午太累就想休息一會兒。”
很快他就端著托盤出來,把水杯放到三人麵前:“你們說的扔花盆我不太清楚,我已經有兩三年沒有養花了。”
說到養花,他眼神有些憂鬱:“我妻子生前很喜歡養花,她過世後,我……”
“抱歉。”男人苦澀一笑,對何隊道,“我樓上那戶人家是空著的,平時沒有人住。”
“你怎麼知道沒有人住?”年輕警察忍不住問。
“這棟房子隔音不好,樓上有點事,我們樓下聽得清清楚楚,在我搬進來這兩三年裡,樓上就隻斷斷續續住過幾位租客,後來就沒有人來了。”
“這邊雖然是老城區,但是有好幾所不錯的學校都在這邊,房子怎麼會租不出去?”
“因為……”男人笑容有些無奈,“因為不知道是誰謠傳,說我們這棟樓裡鬨鬼,漸漸地其他租客就不來了。”
“什麼時候傳出鬨鬼的流言?”作為警察,何隊覺得,一棟老式居民樓裡,不會忽然鬨出鬼怪傳說。
“大概是在……幾個月前?”男人搖頭,“我一個大學老師,怎麼會相信這些東西,所以平時也沒怎麼注意。”
“哦。”何隊點了點頭,他起身在客廳裡走了一圈,“這房子,是你租的?”
“省會的房子貴,我那點工資,哪裡買得起。”男人的目光跟著何隊遊走,見何隊回身走回來時,連忙收回自己的視線。
“你不是這邊的人?”
“我老家在梧明市,近兩年工作調任,才來了這邊。”男人推了推紙杯,“何隊,請喝水,水快涼了。”
“謝謝。”何隊拿起杯子沾了一下唇,“梧明市是個好地方,好山好水又養人,我去你老家那邊出過幾次任務,老百姓特彆熱情,有個逃犯還是老百姓幫著一起抓起來的。”
“是啊,我們那邊的老鄉大多性格比較耿直。”男人笑,“就是經濟比不上這邊,工作機會也沒有省會這邊多。”
“魚跟熊掌不能兼得,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何隊剛說完,就聽到樓梯間傳來腳步聲,難道是七樓的住戶,他用目光示意同事去外麵看看。
小警察走到門口一看,來的不是七樓住戶,而是那個車被砸了的受害者,他擔心沈長安上來跟人吵架,連忙道:“先生,案情我們正在處理中,請您保持冷靜。”
沈長安的目光穿過警察的肩膀,落到了陽台邊,他眼瞼動了動,收回目光道:“請警察同誌放心,我不是來搗亂的,隻是過來看看。”
小警察心想,多少人對他們說過這種話,但很多說過這句話的人,最後都會跟另一方打起來,他們還要費儘心力地去勸架。
他才不會上當。
可是這位先生似乎沒有走人的打算,他就頂著一臉乖巧無害的笑容看著屋內,不吵不鬨甚至也不要求進門去,弄得小警察自己反而有些不高意思了。
“這位先生是車主?”最後反而是男人主動開口,“請進來一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