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046. 【一更】區區十二年罷了,算……(2 / 2)

像是在對他抱怨,又像是委屈地自言自語。也許他就是從那時候養成的習慣,他會耐心清理,讓她乾淨舒服地從睡夢中醒來。

首爾的夜似乎沒有儘頭。

落地窗外的光永不熄滅,嚴均成看著身旁熟睡的女人,他支起手肘,出神地凝視著她,描繪著她的眉眼。

“會愛你一輩子。”

少年看似無所畏懼,但也窘迫於將愛掛在嘴邊。

少年總以為,有些感情即便不說出口,它也是珍貴的,它也是有聲音的,足夠她聽到心裡去。

第一次徹夜擁抱著她,他哪裡睡得著。

稚嫩青澀的少年珍惜地親吻著她的額頭、發絲,手都在發抖,他在想,嚴均成,你要拚了命地賺錢,讓她一輩子衣食無憂,讓她永遠也不後悔跟你在一起。

他在熟睡的她的耳邊鄭重其事地許下承諾。

會愛你一輩子,無論何時何地,無論歲月變遷。

鄭晚睡覺不踏實,習慣性地要踢開被子。

嚴均成又幫她蓋好,久違地,出於某種心理,他輕輕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嘀咕了一聲:“也不知道鼻子有沒有長長。”

無所謂了。

她說了謊,他也說了謊。

他擁住她,下巴抵著她的發頂,等待著首爾的第一縷陽光衝破雲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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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晚其實說了謊話,她來首爾有幾天了,即便有耳塞,她也沒睡好。

昨天晚上透支了她所有的體力,倒是一夜無夢睡到大天亮,前所未有的滿足。她迷迷糊糊睜開眼,就要去摸床頭櫃的手機,結果被人又拽了回來,等她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掌控。

直到十點鐘,鄭晚才得以抽身,快速進了洗手間梳洗。

等她出來時,嚴均成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很礙眼。

她繞到另一邊,不打算離他太近,從包裡拿出鏡子描眉。

嚴均成打了叫餐電話,之後又對她說,“今天天氣還行,我們等下出去走走。”

她佩服他的精力。

可能這就是成功人士的標配,在學生時代,他每天也就隻睡五六個小時,卻比誰都清醒。有時候她晚上失眠,試探著給他發消息,一分鐘不到,他就會打來電話——而那時是淩晨一兩點。

鄭晚自歎弗如。

司機已經在酒店停車場等候著了,嚴均成扶著鄭晚上車落座。

“老板,今天想去哪裡?”

嚴均成看向鄭晚。

鄭晚也沒有想法,她大學時就來過這邊,那時候看什麼都新鮮,現在連旅遊攻略都提不起勁來看。

“隨便到處轉轉。”他說。

“好嘞!”

寬敞的商務車內,司機邊開車邊熟練地跟他們介紹首爾一些有特色的景點。

他熱情好客,講話幽默,嚴均成寡言,鄭晚倒是被司機的妙語連珠逗得開懷。

“二位要不要去南山塔看看?”

司機詼諧介紹:“我看很多旅遊團都會將南山塔作為必去景點,您二位要是有興趣的話,我就在前麵掉頭。很多情侶還有夫妻來這邊度蜜月都會去南山塔,那裡可以掛愛情同心鎖,寓意是永結同心白頭到老。到了晚上,還可以在觀景台上看到整個首爾的夜景。”

鄭晚微怔。

之後便是尷尬,她突然想起,大學時期來這邊時,她跟陳牧也去過南山塔,那時候她才二十出頭,也為韓劇著迷。拉著陳牧買了兩把鎖,鎖上都寫上了他們的名字。

過了十來秒,就在車內氣氛近乎於沉寂時,嚴均成淡淡開口,“我不信這個。”

鄭晚鬆了一口氣。但又覺得他的語氣怪怪的。

司機樂嗬嗬地笑:“就是個彩頭。”

嚴均成圈住她的手腕,手掌之下是她的脈搏,感受著她的心跳。

他凝視她,平靜而克製地說:“我隻相信我的手。”

鎖,死物而已,鎖得住什麼。

隻有這一雙手,才能牢牢地抓住她不放。

鄭晚卻不喜歡脈搏被人控製這樣的感覺。

她微笑著,稍稍使力,轉動手腕,目光寧靜地跟他十指緊扣,“很少會有我們這個年紀的人去南山塔掛鎖吧?”

司機正在專注地盯著前方路況,他看不到他們後座的暗流湧動。

他笑道:“有肯定有,不過還是年輕人居多,年輕人信這個,首爾就這麼大,有些人不知道跟多少人掛過鎖,寓意是永結同心,那一顆心得掰成多少瓣才夠分啊。”

嚴均成默不作聲地盯著跟她合握的手。

鄭晚繼續跟司機閒聊,她輕聲說:“既然是彩頭,也不必去介意到最後有沒有白頭到老,隻要掛上去的時候是真心的就好。人這一生碰到那麼多的人,虛情假意的畢竟還是少數。”

司機樂嗬嗬道:“就是這個理,所以啊,這鎖它就是個彩頭,要真靈驗,這就不是塔,是月老廟了。”

鄭晚微微一笑,表示認同。

嚴均成頷首,終於再次開了尊口,“它確實不會靈驗。”

鄭晚已經側頭看向了車窗外倒退的風景。

“大部分都不會靈驗。”司機說,“這就好比,有多少人最後能跟自己初戀結婚白頭到老呢。”

嚴均成收回目光,似乎司機這話令他感到愉悅,他眉目舒展開來。

鎖,自然不會靈驗。

區區十二年罷了,算什麼白頭到老。

區區十二年。

到最後跟她白頭到老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