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人挺會宣傳的。”
已經坐在去博覽會的飛機上的蕭枸愣了一下，湯康泰揚了揚自己的手機, 一臉戲謔：“直到時間將我們分隔。”
正在走神想喬宏的蕭枸回過神來, 嘴角扯了扯：“這有什麼？難道你不能理解他們？你沒養過紙片人？”
這些輪到湯康泰愣住了：“紙片人？”
蕭枸歎氣：“湯總啊, 你這樣不行啊, 你沒跟上流行，怎麼知道玩家需要什麼？你這個現充怎麼能抓住虛擬世界的G點？”
聽著蕭枸說了一堆, 湯康泰有點暈。他好似理解了但又好似不了解，自覺跟年輕人有了代溝。他立刻轉頭看向自己寄於厚望, 為此特意帶著他霸占了蕭枸身旁的位置的年輕男人。
那年輕小夥子臉上出現了一絲尷尬。他該怎麼回答？解釋紙片人是什麼？還是說現充是什麼？
雖然他很敬佩蕭枸，但老總拉著他眼巴巴的跑過來, 他真的覺得非常尷尬啊。這就是成大事者必須要有的氣（臉）度（皮）嗎？他還差得太遠了。
湯康泰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小夥子一眼，心想成大事者還是得像蕭枸這樣, 這小子實在是不如蕭枸啊。
那年輕小夥子見老總似乎有些不滿了, 硬著頭皮支支吾吾道：“那、那個蕭總……”
蕭枸把憂鬱的視線轉向年輕小夥子。
因為公司還需要人管理，喬宏又在忙收購的事，所以這次出國參加博覽會隻有蕭枸一人帶隊。這才分彆不到一小時，蕭枸就有些想喬宏了。
一想到這段時間沒有大喬洗眼睛，蕭枸就很憂鬱。
那年輕小夥子被蕭枸這麼一看, 話更說不出來了。
看著那沒有自己年輕的年輕小夥子麵紅耳赤的模樣, 蕭枸心裡歎了口氣，實在是有些不忍。大家都是老實巴交程序員，何必互相傷害呢？
“有什麼事就說吧。”蕭枸坐直身體, 道，“你是吾心遊戲工作室的吳仞吧？”
吳仞立刻正襟危坐, 表情有些興奮：“蕭總認識我？”
“你工作室的名字和我家命名方式差不多，你們是用姓湊一起，我家用名。”蕭枸道，“你是用你和你女朋友的姓湊一起吧？”
“他們現在已經分手了。”湯康泰插嘴，“小蕭你換個話題，彆插人刀子。”
吳仞的臉立刻又漲紅。
蕭枸嘴角抽了抽。到底是誰插人刀子你心裡沒點ABC數嗎？你這個當老總的是不是有點無聊？
“程序員工作太繁忙了，他女朋友實在是受不了這個一兩個月都見不到人的男朋友，所以就提出分手了。”湯總顯然不但心裡沒有ABC數，EFD數也是沒有的，“可憐啊，我想你能理解。紅狗加班更多吧？”
蕭枸深呼吸了一下，想著因為加班老是沒進展的暗（？）戀，咬牙切齒道：“湯總，做人要厚道一點，你現充你了不起啊？”
湯康泰剛剛才搜索了“現充”是什麼意思，他昂首挺胸道：“了不起！”
蕭枸：“……”
蕭枸：“薑還是老的辣，我認輸。說吧，找我什麼事？再不說正事，我要帶著耳機屏蔽你了。”
吳仞實在是不想再談論工作和女友這個話題了，他哭喪著臉道：“蕭總，我隻是想請你指教一下新遊戲……”
蕭枸挑眉：“找競爭對手指教新遊戲？你來討教我就會說嗎？憑什麼啊？好吧，你說吧。”
吳仞：“……”這到底是給不給指教啊？雖然他也覺得湯總拉著他來向競爭對手討教，他也覺得挺扯的。
吳仞硬著頭皮把手機解鎖遞了過去，道：“蕭總你要不要先玩玩看？”
蕭枸掃了一眼那個名為“叢林曆險”的圖標，點開看了幾眼，挑眉道：“跑酷？”
吳仞愣了一下，問道：“什麼是跑酷？”
蕭枸道：“‘Parkour’，國外一種極限運動。這個單詞來源於法語單詞‘parcour’，即‘超越障礙訓練場’。”
蕭枸一解釋，吳仞立刻就明白了“跑酷”的意思。湯康泰則又開始聯網搜索，結果沒發現“跑酷”這兩字。
“這種極限運動好似在華國並不流行？”湯康泰試探性的問道。
蕭枸低頭玩遊戲：“因為華國人不愛作死。跑酷運動者多是在城市中，他們將整個城市當作活動場，攀爬屋頂、圍牆，特彆偏愛廢棄的房屋倉庫。在國外這些人作死的行為自己負責，但是我國國情不同。”
湯康泰瞬間明白：“的確是國情不同，還是彆給警察和消防員添麻煩了。”
蕭枸點頭，他很快就熟悉了操作頁麵，玩了一會兒就把遊戲關掉，道：“還不錯，跑酷遊戲現在國內沒人做，隻要認真運營銷量肯定很好。”
吳仞有點迷茫：“蕭總你好似很熟悉的樣子？紅狗也準備做類似的？”
蕭枸拍了拍腦袋，道：“沒，本來打算做，但是想做的遊戲太多，還沒排上號。你做吧，放心，不會和紅狗撞上。”
吳仞還有些迷茫，湯康泰卻笑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就知道紅狗很大度。”
“沒什麼大度不大度，我隻是沒必要非要阻擊霸城。”蕭枸懶洋洋道，“紅狗按照自己的步調來做遊戲就夠了。”
湯康泰順著杆子往上爬：“你不提一點意見？”
蕭枸無奈道：“湯總啊，你夠了啊，我提意見你給我工資嗎？”
湯康泰斬釘截鐵道：“給。”
蕭枸：“……”
蕭枸抹了一把臉，道：“我輸了，我真的輸了，我叫你哥成嗎？”
湯康泰：“成啊。你叫吧。”
蕭枸：“……”
他分外想念大喬。真不想和湯康泰說話啊。
不過湯康泰顯然沒真覺得蕭枸會好心到給競爭對手提意見。他本來隻是對吾心工作室的新遊戲有點猶豫，想聽一下蕭枸的意見。蕭枸既然說紅狗原本也打算做這個遊戲，他心裡就穩了，可以花錢宣傳了。
至於蕭枸說阻擊什麼的，他是沒在意的。這一款遊戲已經做好了，紅狗哪能這麼快拿出一款遊戲來阻擊？
湯康泰轉移話題，開始和蕭枸聊一些和遊戲行業無關的事，順便說了幾句侯銳的壞話。
蕭枸看著前排夏夢的副總豎著耳朵聽著湯康泰詆毀自家侯總那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心裡就很想笑。
可憐的吳仞就被老總扔到一邊，尷尬的手腳都沒處放。
所幸湯康泰的精力也不是特彆好，沒有在飛行這八個小時一直瞎逼逼，蕭枸補了一會兒覺。
待下飛機，過海關，到賓館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蕭枸一到房間，就給喬宏打了個電話報平安，並且督促喬宏好好吃飯，點貴一點的外賣。
“我不指望你能自己做飯。”蕭枸道。
喬宏無奈道：“我也不指望。你快休息吧，坐了這麼久的飛機，你不累嗎？”
蕭枸忙道：“不累，你累嗎？”
喬宏笑道：“我在家，累什麼？”
蕭枸道：“既然你也不累，那聽一會兒我的吐槽？我跟你說湯康泰實在是太無恥了……”
喬宏聽蕭枸整整吐槽了十多分鐘，聽蕭枸去找水喝的時候，才道：“也不是什麼厚顏無恥，他隻是隨便找你聊個天而已。不過你真的不打算做跑酷類遊戲？我聽你提過對這類型的遊戲有興趣，準備引導其他程序員製作？”
蕭枸灌了一杯水後才道：“但是既然有人先想出來了，也已經做出了成品，我們何必特意趕工阻擊？跑酷雖然有趣，但紅狗也不是所有玩法的遊戲都得搶第一。等他的遊戲出來了，如果有紅狗的程序員想到類似的點子願意做，也是可以做的。”
喬宏道：“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就順其自然了。你該去休息了，我都聽你打好幾次哈欠了。”
蕭枸嘀咕：“好吧好吧，老是催我。晚安，大喬。”
喬宏道：“晚安。”
蕭枸掛斷電話，洗了個澡後，鑽進被窩就睡著了。但喬宏卻半晌沒睡著。他一會兒擔憂蕭枸水土不服，一會兒擔憂蕭枸在博覽會的時候無法應對那麼多人精……擔心來擔心去，結果失眠了。
看來我比自己想象中的陷得更深。喬宏瞪著眼看著天花板，無奈的再次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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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蕭枸就得去參加博覽會。他帶來的下屬去布置展位，他自己先去開會，之後被遊管委的人帶著去見一圈其他國家的遊戲管理者，然後他就被其他國家遊戲廠商的代表圍住了。
這些人雖然心裡對仙劍這次提前預定問鼎世遊會年度最佳很不爽，但對仙劍和紅狗還是服氣的。就算換作他們，在那種壓力下，也不一定能突出重圍，做出仙劍這樣的好遊戲。
不過他們可以利用紅狗遭遇的事來詆毀一下華國的遊戲從業者環境，順帶開玩笑道，紅狗有沒有意向搬到他們國家去。
誰都知道這群人也就隨便說說，他們哪會希望自己國家出一個有力的競爭者。
蕭枸這時候又發動了自己重點跑偏的特殊能力，彆人跟他說遊戲從業者環境，他開始說遊戲市場；彆人說華國，他開始說每個遊戲工作室在早期都會遭遇的兼並；彆人跟他說來自己國家吧，他開始訴苦，小公司有多麼不易……到最後無論彆人說什麼，他都能拐到工作太忙，沒時間做其他事。
大概訴苦這種事特彆容易感染彆人，很快這群代表就團團坐比慘，這個說我當初遭遇怎樣的打壓多麼不容易才贖回了自己的工作室，那個說自己最慘的時候口袋裡隻剩下一百塊窮得啃乾麵包連果醬都買不起……那是聞者心酸見者落淚，頗有一番老一代憶苦思甜的氛圍。
很快，蕭枸身邊的圈子都成了白手起家那群人，而那些創業一帆風順和本身就是大集團的分公司的代表就無奈被擠出了這個圈子。
他們其實也不是很想聽這群人憶苦思甜。因為這群人憶苦思甜的同時總會有一種高高在上的過來人的感覺，實在是讓人很不喜。這商場本來就是唯結果論，這群人一種“要是我能如何如何”的口吻，實在是讓他們覺得很鄙視。
不過在這些人中，以前有斯特拉，現在有紅狗，就讓他們隻能將鄙視變成無奈。想想彆人白手起家，結果做的遊戲比他們這種一開始就手握大資源的公司還好，實在是很無奈的一件事。隻能說，包括遊戲在內的信息技術行業，真是容易出新秀豪門。
看著華國政府這架勢，如果紅狗不隕落，成為世界另一個遊戲豪門的可能性很大。所有遊戲廠商都很看好華國市場，現在華國要提前結束市場保護期，紅狗就是他們最大的敵人了吧。這值得注意。他們或許應該給夏夢一點讓步，好趁著紅狗尚未成為豪門，快速占領華國市場。
於是現場華國有兩家廠商周圍圍滿了人，一家當然是蕭枸，他和斯特拉的創始人利昂·弗洛裡周圍集結了一群白手起家的遊戲廠商，和大部分獨立遊戲工作室的代表，一邊憶苦思甜一邊分享遊戲製作經驗；另一家就是夏夢，他身邊聚集了一批準備進軍華國市場的遊戲廠家，特彆是資本大廠。
可憐的湯總在國內很風光，在國外就無人問津了。
湯總一臉滄桑的拍著吳仞的肩膀：“記住我們現在被冷落的樣子，然後發憤圖強吧。我再逛逛，你去蕭枸那裡聽聽課。”
吳仞心情複雜的點頭。
蕭枸比他年紀還小，卻有如此成就，還能成為參展遊戲廠商中的中心人物之一，實在是讓人羨慕。
……
蕭枸用流利的外語和一群並不認識的外國佬們侃了許久的大山，直到遊管委的人來找他，他才意猶未儘的離開。
遊管委的人找他是說紅狗參展展台的事。紅狗這次主打的遊戲並非是仙劍，而是靈戰。遊管委希望紅狗還是多宣傳一下仙劍。
“仙劍沒什麼好宣傳的，國內國外的熱度都已經夠多了，再宣傳就糊了。”蕭枸堅持道，“而且玩家的體驗時間很短，仙劍還沒打出個好歹來，玩家們就得結束遊戲時間。但靈戰不一樣，普通玩家一局對戰撐死了十幾分鐘，玩家們通過很短的時間，就能了解靈戰的魅力。這次展會是為了在外國玩家和媒體中打響紅狗的名氣，我覺得主打靈戰更好一些。”
遊管委的人本來隻是建議，聽蕭枸堅持，而且他的堅持也有道理，就不再多說。
下午的時候，先是各家廠商和當地團隊觀展的客人遊覽各個展台，蕭枸親自向他們展示了紅狗家園和靈戰，引起了不少人的興趣。一些遊戲廠家若有所思，蕭枸猜測他們回去之後也會對自己的遊戲空間魔改，甚至直接出全息模擬經營類遊戲。
不過全息遊戲耗資巨大，他們或許會先出手機和電腦端的模擬經營遊戲。或許我也可以先出幾款電腦端，比較複雜的模擬經營遊戲。以後再慢慢移植到全息端。蕭枸心想。
團隊觀展期結束後，蕭枸接到許多有意合作的人的聯係方式。當個人觀展的遊客允許入內之後，蕭枸就離開了站台，和他比較看好的一些商人洽談合作的事。雖然他不一定非得談出點什麼，大家交流一下感情，混個眼熟也是必須的。這讓他最高興的是，他和斯特拉的總裁利昂建立了初步的友誼。
紅狗和斯特拉幾乎不可能有商業合作，甚至它們將來可能還是競爭對手。不過這並不妨礙兩人建立私人友誼，並且相互邀約對方來自己公司參觀。
蕭枸忙正事的時候，關於紅狗這次展覽的事已經傳到了網上。對於華國的玩家而言，以前華國遊戲廠商也經常參加國際性展覽，但是在推書和國外遊戲論壇上，幾乎沒有玩家討論華國的遊戲。現在他們早早的蹲守在推書和國外幾家大型遊戲論壇上，一邊眼巴巴的守候紅狗的消息，一邊催促當地華人玩家現場直播。
“我已經等不及了！紅狗站台究竟情況如何！消息呢？消息呢？我就不行仙劍和靈戰不能引爆全場！”
“就憑我大紅狗的家園，就已經足夠引爆全場了吧？穿越功能了解一下？我猜紅狗一展覽，很多遊戲平台都可能添加這個功能。”
“那可不一定，這相當於給你做一個免費全息遊戲，不是人人都和紅狗一樣慷慨。就算用錢買，他們也不一定會把資源花在這上麵。”
“不管彆人做不做，反正我是不會卸載紅狗家園的。頂多多幾座莊園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