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瀚跟張鐵牛合力抬銀子,3000兩,足足80斤重,按明斤算就是95斤。
接著又抬銅錢,這玩意兒更多,足足兩個大箱子。
來到河邊一家小客棧,店夥計熱情迎接道:“四位是住店嗎?”
趙瀚說道:“長住,收了幾箱貨,等掌櫃的來裝。”
“那快裡邊請。”店夥計更加高興。
選了兩間上房,趙瀚和龐春來住一間,張鐵牛和陳茂生住一間。
下榻之後,立即開會。
趙瀚盤腿坐在床上,開門見山道:“俗話說,無規矩不成方圓,咱們先把規矩定下來。先確立一個組織,我也懶得想名字,還是叫大同會吧,取天下大同之意。誰有意見?”
張鐵牛看看陳茂生,陳茂生又看向龐春來,龐春來選擇閉目養神。
“既然都沒意見,那就定下來了,”趙瀚繼續說道,“這些銀錢,不是我的,也不是你們的,而是咱們大同會的。此次行動,論功行賞,茂生你負責記賬,鐵牛你負責看管銀錢,龐先生負責每月查賬。”
陳茂生忍不住問:“趙先生,咱們就在這裡不走了嗎?”
趙瀚笑著解釋:“暫時不用走,先打聽消息,摸清村鎮情況,再尋機組建農會。”
“農會是甚東西?”張鐵牛問道。
趙瀚解釋說:“鐵腳會是腳夫的會社,農會就是農民的會社。咱們幫農民說話撐腰,然後再組建農兵,逼迫地主減租減息,逼著地主給農民永佃權。若有哪個地主不聽話,那他就是黑心地主,便殺了這個族長,將其土地分給族內子弟,逼著這個家族分家析產!不是一半人姓黃嗎?我就看有多少人想分家的。”
龐春來突然睜眼,點頭讚許:“這個法子好,也不搶他們的產業,就是逼著他們分家。家族越大,宗支旁係就越多,族內子弟就都是咱們的人了。”
趙瀚說道:“看這裡有沒有私塾,先生可以去應聘塾師。”
“老本行了,應該無礙。”龐春來笑道。
“那我呢?”張鐵牛問道。
趙瀚說道:“你就守著銀子,好幾千兩,換成彆人我不放心。”
張鐵牛感覺自己受到信任,頓時喜道:“包在我身上,彆說三千兩,便是三萬兩,我鐵牛都絕對不會卷銀子跑了。”
“我……我去唱戲嗎?”陳茂生捂著額頭傷疤,有些自卑道,“可我破相了,唱不成戲。”
趙瀚安慰道:“戴一頂大帽,便看不出來了。你也不用唱戲,每天就跟著我,多看多學,我教你一些東西。”
“那好,我聽趙先生的。”陳茂生連連點頭。
趙瀚感覺心好累啊,輾轉千裡換地方,人生地不熟,身邊又隻有三人可用,三人當中還隻有龐春來讓他省心。
這造反難度,也不知是什麼級彆。
該死的何師爺,老子本來是想在鉛山起事的!
當晚,張鐵牛留在客房看管銀錢,趙瀚、龐春來、陳茂生下樓吃飯。
酒菜端上來,趙瀚招呼店夥計彆走:“這位兄弟,打聽個事兒。”
店夥計道:“客官儘管問。”
趙瀚隨口胡扯道:“我老家是吉水的,以前在南贛做生意。南贛那邊農民鬨事,生意不好做了,就想走湖廣這條商道。家人派我來打前站,想在這裡設一個轉運貨倉,這買地建倉該找誰商量?”
“那你可問對人了,我都知道啊。”店夥計說到這裡就閉嘴。
趙瀚拍出幾枚銅錢:“事成之後,還有你的好處。”
“客官豪氣,”店夥計喜滋滋收下銀子,“咱這黃家鎮,以前叫黃家村,鎮外有個黃家大祠堂,祠堂旁邊有黃家祖宅。但凡大事,都是祖宅裡那位黃老爺說了算。你建貨倉肯定不能離河太遠,河邊的好地,那都是黃老爺的。河灘有些碎石地,種不起來莊稼,一直都沒人要。既然沒人要,那就是黃老爺的。你給黃老爺一筆錢,他就把碎石灘地賣給你建貨倉了。”
“原來如此,多謝兄弟指點,”趙瀚抱拳道,“請問兄弟貴姓?”
店夥計笑道:“免貴,我也姓黃,叫黃大亮。我娘生我的時候,挨了一晚上,天色大亮了才生下來。”
趙瀚恭維道:“既然是黃家鎮,黃氏必定是大族,原來黃兄也是大族子弟。失敬,失敬。”
黃大亮歎息道:“都是一個祖宗,我可沒那福分。祖宅的人說,咱老祖宗是唐朝姓黃的節度使,可我長這麼大連族譜都沒見過。見了也不認識,我就會寫自己的名字,隻認得水牌上的菜名。”
趙瀚繼續問道:“黃兄弟從家族分出來很久了?”
“不曉得,”黃大亮說,“反正從我爺爺的爺爺那輩兒,就在耕那幾畝薄田。後來薄田也沒了,隻能給人做佃戶,家裡為了讓我到客棧做夥計,還借錢給地主送了一隻雞呢。”
趙瀚不忿道:“都是同宗同姓,怎這般欺負人,應該互相幫襯才對。”
黃大亮笑道:“這世道,誰幫襯誰啊,能不餓死就算老天爺開眼了。”
趙瀚又問道:“這附近就沒有彆的大族?”
黃大亮朝身後一指:“西北邊有姓李的,前幾代祖墳冒青煙,居然出了個進士。李家那就起來了,占的地也越來越多……”
“夥計,我的菜怎麼還沒上?”
突然,有食客拍桌子。
“誒,來了!”黃大亮應了一聲,說道,“客官,我不跟你聊了,還要趕去上菜。”
趙瀚舉起酒杯,咂嘴道:“黃老爺?彆來個黃四郎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