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會忘。”費如鶴重新坐下。
趙瀚說道:“國有國法,軍有軍規,無規矩不成方圓。你身為兵事院將領,不是什麼江湖豪俠,你想乾大事,就不能壞了規矩!”
費如鶴解釋道:“我都說了,這次是我做錯事。你罰我就可以,不能讓下麵的將士心寒,他們出來打仗都不容易。”
“你怎麼胡攪蠻纏啊,老子跟你說不明白了,”趙瀚爆粗口道,“規矩,規矩,你他娘的懂不懂什麼叫規矩?”
費如鶴沉默數息,點頭道:“我懂,就是覺得虧欠屬下。要是他們被降職撤職,我還在這個位置留著,今後還有什麼臉麵領兵打仗?”這貨擺出一副光棍兒架勢,“一個鍋裡舀飯吃的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要是撤誰的職,把我也撤了吧。我不是在要挾,是我真的沒臉,這件事是我帶頭的!”
好嘛,說了半天,繞個彎子,還是那套江湖義氣。
趙瀚隻能安撫道:“沒你想的那麼嚴重,隻要沒有私吞銀子,我會妥善進行處理。凡事要講規矩,陳代輝是南兵事院軍法長,今後肯定不能留在軍中,我會讓他轉去做文官。至於你……江大山執掌南兵事院,江良升為副兵院,你暫時撤職帶兵吧。”
“這也好,一擼到底,一身輕鬆。”
費如鶴還真是一身輕鬆,否則他真沒臉麵對麾下將士。
而且兩人心知肚明,今後肯定還會升回去。
兵事院裡,已經有了南院、北院、中院,今後還會增加東院和西院。其實就是朱元璋的五軍都督府,之所以改名字,是不想刺激朝廷。
再等一年半載,費如鶴又能執掌兵事院,不過到時候,就是東院或者西院的長官。
趙瀚突然起身,進內屋拿來一副地圖,笑著說:“你看這是什麼?”
費如鶴瞟了一眼:“四海圖,鄧雲詹也給我獻了一份,說是他遊學杭州之時,從一士子那裡臨摹而來的。”
這玩兒紫禁城裡藏著一份,名叫《堪輿萬國全圖》。
地圖模板來自利瑪竇,李之藻翻閱典籍,把非洲到中國的地名,一部分換成鄭和時代的名字,一部分換成歐洲人慣稱的名字。
沒有澳大利亞,中美洲和南美洲嚴重變形,中國的麵積顯得有些縮水,琉球島的麵積比台灣還大。
趙瀚仔細觀察之後,發現一件更有趣的事。
本該標注為“埃及”的地方,這幅地圖標注為“巴皮羅尼亞”,文字注解此地最大城市叫“門菲此”。
巴比倫,孟菲斯!
這兩個名字,居然標注在埃及土地上!
利瑪竇使用的地圖模板,來源於十六世紀地圖。僅過幾十年,歐洲人的全球地圖,就把“巴比倫”換成“埃及(阨入多)”,就把首都“孟菲斯”換成“該祿(開羅)”。
這是地圖畫錯了,還是歐洲人搞出的曆史有問題?
“你要乾大事,我告訴你什麼才是大事,”趙瀚攤開地圖,指著中國的位置說,“這裡是大明,這裡是遼東,這裡是蒙古。咱們不但要取代大明,還要滅了韃子,還要吞掉蒙古。然後,收複東蕃(台灣),將各省人口,移民去東蕃和瓊州(海南)開荒墾殖。再拿下這裡,此地叫安南,本是大明的交趾布政司!”
說起開疆拓土,費如鶴瞬間就有勁兒了,問道:“西域打不打下來?”
“西域當然要拿下,此乃漢唐故土!”趙瀚說道。
費如鶴咽口水道:“狼居胥在哪兒?”
趙瀚指著漠北方向:“應該在這邊,具體位置搞不清楚。”
“我來打這裡!”
費如鶴熱血沸騰道:“今後誰都不準跟我搶,我要打到狼居胥山!”
“沒人跟你搶,”趙瀚指著菲律賓,“你看這裡,好大的一片島,全被小佛郎機人占了。這裡可是呂宋,是大明的屬國,怎能讓番邦蠻夷竊據?今後要把呂宋收回來!”
“收收收,”費如鶴對菲律賓沒啥興趣,“讓水師去收便是,我隻管封狼居胥。”
“胸無大誌!”趙瀚責備道。
費如鶴不高興了:“封狼居胥還胸無大誌?”
趙瀚指著印度:“此乃天竺之地,佛郎機撮爾小國,已經竊據天竺沿海大片領土。傳聞天竺土地肥沃,能耕種的沃土,比大明還多。你就不想去打下來?”
“都是化外之民,打下來也沒法治理。”費如鶴說道。
趙瀚耐心引導:“既是沃土,自可移民耕種。一邊漢人移民過去,一邊教化當地百姓,數百年之後,天竺豈非漢家天下?到那個時候,後代子孫該如何尊奉你我?”
費如鶴盯著印度傻住了,沉默良久,問道:“這裡能耕種的沃土,真比大明還多?”
趙瀚語氣肯定:“千真萬確!”
“乾他娘的!”費如鶴猛拍桌子。
就在此時,鄭芝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