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再聚的機會,同學自然高興,忙答應著要去張羅。又驚喜地問:“這麼說,你從國外回來了?”
卓璞道:“是,回來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同學嗟歎,“咱們班裡的人,都多少年沒見過了?你等著,就慕席他們幾個,肯定要來!”
慕席對卓璞的癡心,也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聽見這句調侃的話,卓老師隻是淡淡笑了笑,意味深長。
“希望如此吧。”他道。
怕的就是他不敢來呢。
參加同學會前的準備有哪些?
正常人一般會分三步走,理個頭,買身新衣服,人模狗樣去見昔日舊友。
卓老師的準備也分三步走,帶寇秋剪個頭,給寇秋買身新衣服,和寇秋一起去見昔日舊友。
幾個品牌的最新款都被送了過來,他坐在沙發上,像是在等著妻子去試衣服的新婚丈夫,眼睛始終看著房間的門。半晌後,門才被寇秋推開了,走出來的青年腿長腰細,蹙著眉在鏡子前整了整衣角,“我總覺得這款式有點眼熟......”
“能不眼熟嗎,”花孔雀說,“猜猜誰有件一模一樣的?”
寇秋遲疑地把目光投到了卓老師身上。
“還成,”花孔雀樂了,“還沒傻。”
影子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花孔雀倒是瞅見他這動作了,立刻不願意:“你這眼神什麼意思?”
影子慢吞吞說:“你應該明白的。”
花孔雀讀懂了他的眼神,瞬間勃然:“你是不是想說,我都這麼傻了,怎麼還有臉說彆人傻?”
“......”
這一瞬間,家中其他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滿了一言難儘,甚至連家具都齊刷刷露出了關愛智障的表情。
“卓影,”沙發開口道,“去看看腦子吧,趕緊的。”
花孔雀感覺自己被歧視了,還不是一般的那種。
他眼淚汪汪看了一圈,眼看著所有人都沒有幫他說話的意思,頓時委屈地抽噎了聲,蹲到了牆角,開始思考影生。
說真的,影生怎麼如此艱難呢?
不僅沒有小黃-書看,甚至還要被一個沙發鄙視智商?
他心碎了半天,扭頭一看,原來並沒有一個人過來安慰他。他的正主正蹲下身,幫著寇秋係鞋帶,根本無人在意他的傷心。
花孔雀不樂意了,嚷嚷:“你們都這麼殘酷無情的嗎?”
影子倒是走上前來,好整以暇摸了摸他的臉,“乖。”
花孔雀含著感激的淚望著他。
影子又摸摸他的頭,笑得更溫柔了。
“哭起來更好看了,”他說,“多哭會兒。”
花孔雀:“......”
艸。
著裝的最後完成是領帶。男人從自己的衣櫃裡抽出了一條暗色條紋的,繞過青年細白的頸子,戴著手套的手不急不慢打了個漂亮的結,順著襯衫的紋路垂下來。卓璞的手在領帶上停留了許久,才輕聲問,“怕嗎?”
與上一世如出一轍的問題,寇秋搖了搖頭。
男人短暫地笑了笑。
“怕的話,”他說,“就跟緊我。”
跟緊我就好了。
晚上七點,同學會正式開始,酒店燈火通明。門口等待的侍應生接待了一位又一位賓客,眼見著連四海集團的總裁都下了車,不由得暗暗在心裡倒吸了一口冷氣。
“瞧那個!”他壓低聲音,對身旁的同事說,“那個人是不是很眼熟?”
同事跟著好奇地瞥一眼,頓時也明白了。
是慕席。
八顆牙的標準微笑幾乎是下意識便掛在了臉上,慕席似乎是特意著裝過的,一身黑色燕尾服貼身又流暢,風度翩翩,踩著成功人士獨有的那種步子走到了簽到處麵前。他的手在簽到本上頓了頓,像是在尋找什麼,隨後又抬起頭,衝著侍應生笑了下。
“卓璞沒有到嗎,”他說,“璞玉的璞?”
侍應生忙回答:“先生,到了的都已經在上麵簽過名了。”
慕席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遺憾,卻也沒有多說什麼,放下筆進入包廂,坐到了席間。在座的不少同學都湊過來搭話,他也隻是不鹹不淡地應和著,眼睛始終沉沉地盯著門口的方向。
許久之後,他才聽到了侍應生引路的聲音。那踏在地毯上的腳步聲沉穩又極富節奏,像是鼓點咚咚地敲在他心上,讓他一瞬間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
慕席喜歡這個人,從來不屑於掩飾。
這人是心底光、朱砂痣,越是知道得不到,越是按捺不住想要擁有的心。
這麼多年過去,他身邊也有了很多人。替身不少,一時新鮮的也多,可卻仍舊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這個人在他心中的位置。
他調整了下姿勢,甚至生出了幾分迫不及待。
兩分鐘後,有人推開了這扇門。
渣攻屏住了呼吸,緊接著,他便看見了兩張有幾分相像的臉,這兩人相攜著進來,一個的手還牢牢護著另一個的肩,其中所蘊含的那一份親昵,絲毫不容錯認。
作為一個彎成蚊香的人,對其中含義再懂不過的慕席:“......”
這一瞬間,僅僅是呆滯甚至都無法形容他的心情,他的心裡仿佛成了草原,有數萬隻神獸狂呼著奔嘯而過。
係統甚至能從對方頭上看到層出不窮冒出來的大問號,一個個頂在頭上搖搖晃晃。
......什麼狀況。
什!麼!狀!況!!!
他緊緊地盯著那倆人,失控地站起了身,甚至管不得彆人的目光。
左邊那個他是認識的,他的白月光。
右邊那個他也是認識的,他的白月光......的替身,還沒上手的小情人。
這倆人,是怎麼搞到一起的?!
係統在心裡啪啪鼓掌,滿足地說:【親眼看到這三觀崩裂的一幕,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爽。】
在這種時候,卓老師還要抓緊機會,給自己的情敵以致命一擊。他環著寇秋的肩,穿著和青年一模一樣的情侶裝,淡淡道:“介紹一下,這位是孟皎。我的......”
他微微拖長了音。
“愛人。”
慕席兩眼一翻,徹底暈了。
旁邊的同學也紛紛露出看戲的表情,隻是不好表現的太過明顯,隻能一個個湊上來寒暄,順帶誇誇這對男男。他們憋足了勁兒也不知該誇些什麼,隻好乾笑著道:“你們挺有夫妻相啊......”
係統差點一口血吐出來。
神特麼夫妻相。
慕席的三觀明顯受到了嚴重衝擊,坐在原位上緩了半天,才不敢置信地來到他們麵前。他張口便問:“你們在一起了?”
卓老師的神情放的柔和了點,手中把玩著寇秋的一縷頭發,忽然湊上前,嘴唇輕輕碰了碰。
慕席的嘴大的能塞下個雞蛋。他猛地踉蹌了下,倒退了一步。
“你們怎麼能在一起呢,”他喃喃道,“你們!你們怎麼能在一起呢,你們居然真在一起了?!!”
係統憐憫地說:【是啊,這還看不出來麼,都傻成這樣了?】
慕席仍舊不敢相信,許久之後,才將頭轉向寇秋。
“可是為什麼!”
一聽到這話題,係統便亢奮了。它對寇秋說:【我教你,你跟著我說。】
寇秋說:【好。】
慕席仍舊鍥而不舍地問:“為什麼?”
係統興奮地搓手手:【因為他器-大活-好。】
寇秋:“因為他器-大......活-好?”
這話怎麼聽起來有點奇怪?
卓老師的目光一下子牢牢地釘在了他身上,炙熱的仿佛能沒有火星直接自燃。相比之下,慕席那一瞬的表情就仿佛是天崩地裂了,他打量著麵前這兩個人,臉上全是一個大寫的懵逼。
半晌後,他才低聲說:“原來,你們已經到這一步了。”
寇老乾部:“???”
哪一步,就方才牽了個手手嗎?
“你們,你們......”
渣攻似乎再也說不下去了,猛地摔了杯子,出了門。留下仍舊一臉懵的寇秋,和快把他盯出個洞出來的卓璞。
【不是......】寇秋對著自己另一個崽說,【隻是看我們牽了個手,就把他刺激成這樣了嗎?】
渣攻原來這麼純情的嗎?
係統隻嘿嘿嘿,並不回答。
與此同時,卓老師也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語氣中滿是忍耐,聲音都染上了幾分沙啞。
“不要急,”他低聲說,“等回家。”
寇秋:???
急什麼,他急什麼?
這些人說的話,他真是越來越聽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