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看風水的社會主義接班人(五))(1 / 2)

寇秋如今隻是生魂, 完全經不得折騰。蛟龍便把自己的神力抽走了十之八九, 隻剩下一小點力量, 放出手段與他嘗試。

可縱使是這樣,寇秋還是接連去了兩次, 到了最後,整個人顫顫巍巍, 卻什麼都出不來了。

蛟龍的額頭抵著他的額頭, 為他灌入一點神力。

神魂離體,時間不能過久。

短暫的相聚之後,寇秋拖著虛浮的步伐站起來,把蛟龍始終搭在他身上的手拂開了。蛟龍神情倒是極為愉悅,半躺在榻上,一雙手攪動著麵前的水流, 慢慢攪動出兩個人形來。

那兩個人形漸漸顯出清楚的輪廓, 眼睛睜開,儼然又是兩個一模一樣的小水娃。

蛟龍指著寇秋教他們:“那個是爸爸。”

七個小水娃繞成了個圈,開始亢奮地集體繞著寇秋喊爸爸。

“......”寇秋被叫的頭暈目眩。

係統滿心絕望, 在心裡扒拉著數:【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八......八個。

它一個孤零零的小可愛,怎麼抗得過這八個?!

“時間快到了, ”男人蒼白的手指拂過寇秋的發絲,神情專注, 低聲笑道, “會想我麼?”

寇秋:“......”

不知道為什麼, 這個世界的老攻似乎格外的無恥, 臉皮厚到讓他承受不來。

但他還是說了實話:“會。”

男人顯然是不曾意料他竟會如此坦誠,一雙淡金色的眸子略略睜大了些,驚訝之餘,從中逐漸溢出了彆樣的神采。他的手把弄著寇秋鬢邊的發,忽的就將人下巴抬了起來,在上頭親了一口。

寇秋乖巧地微仰著頭,任他親。等親完了才拿袖子擦擦嘴,抱怨:“時間太久了。”

“乖。”蛟龍摸了摸他的頭,手指放出一束白光,直直地打向井口。

漆黑的井壁都被這光照的透亮,一時間,所有的遊魂都避退著,向著井壁邊緣瑟縮而去。寇秋從下向上看,能看到遙遠的井口處搖曳著的黃紙符。

“到時候了。”蛟龍說,揮了揮寬大的袖子。

井中的水咕嘟咕嘟向上升起來,像是有看不見的柴火在下頭點燃了火焰,水流慢慢向上蔓延。寇秋被這清澈透亮的水包裹著,一群小水娃鬨哄哄圍在他的身畔,他們一同緩緩向著井口飄去。

他們穿過了猙獰地張大嘴等待著的遊魂,從井裡探出了身。

外頭的天依舊黑沉沉,隻有東方微微透出一抹魚肚白。寇秋向著天邊看了看,看到了太陽即將升起來的光芒。

天快亮了,又是一個晴天。

小水娃們嘰嘰喳喳地領著路,帶著寇秋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末了讓他躺在床上,為首的水娃表情嚴肅站在他臉旁,伸出握成拳頭的手,認認真真在他額頭敲了三下。

“回來吧!”

幾乎是在它說完這話的一瞬間,床上的寇秋慢慢睜開了眼睛。

水娃們仍舊在他麵前,一個個探頭探腦、擠擠蹭蹭,把被子上蹭出了無數濕痕。它們開心地笑著、蹦著,又和寇秋一同玩了會兒羅盤,蹭了一會兒臉,這才一個接著一個乖乖從床上跳下來,戀戀不舍地排著隊往外走。

寇老父親說:“路上小心。”

為首的水娃用力點了點頭。

“爸爸放心!爸爸放心!”

寇秋在窗口處看著它們晃晃悠悠沿著街角朝著祠堂的方向走去,直到看不見了,隨即慢慢轉移了目光。誰知眼睛剛剛才轉開,他就聽見了係統崽子滿含醋味兒的聲音:【不看了?】

寇秋陡然有了種偷-情被抓的羞恥感。

他咳了聲,解釋:【它們還小。】

係統目光如炬,【我也小。】

寇秋說:【它們剛剛出生,不超過五天。】

係統:【......】

係統悲哀地說:【我出生,不超過五百年......】

一邊是一群小鮮肉,一邊是一塊早就吃膩了、見煩了的老臘肉。係統癟癟嘴,有點難過,有點想哭。

寇秋趕忙安撫它:【但是論可愛,你一個能打八個!】

係統果然又高興了:【真的?】

寇老乾部用力點頭。

係統猶豫了會兒,又吭吭哧哧地問:【那要是我和它們七個站在一起,你覺得是我可愛還是他可愛?】

寇秋眼睛眨也不眨,迅速給出標準模範答案:【自然是你。你不僅長得好看,更是陪伴了我無數世界的係統呢。】

係統一想,覺得也是。

它怕什麼?

嚴格來說,它可是最早來到寇秋身邊的正室!快十輩子的感情了!

它重新欣悅了起來,忽然向外一瞟,道:【啊,外麵有人來了。】

寇秋忙將窗簾重新嚴嚴實實拉上,隻露出了一小道細小的縫隙,從那裡打量著街上的情景。

村民在送喪。

說起來,這真是一幕能讓人頭皮發麻的場景——數十個村民穿著素色麻衣,頭上也戴著雪白的孝帽,無聲無息地抬著幾口棺材走在路上。那棺材用紅線密密麻麻地纏了起來,邊緣也貼了整整一圈黃符紙,透著點已經發黑的血跡。白色的紙錢嘩啦啦飄灑在空中,沾到了他們的臉上,卻沒有一個人抬起手來把它們取下來。

而奇異的是,段澤也在隊伍裡。

他沒有著素裝,也沒有戴素帽,隻是依照尋常的裝束走在隊伍中央,手中抱著一個沉甸甸的、用符紙封口的紅泥罐子。可周圍的村民卻都像是無比敬畏他,甚至連眼神也不敢朝那邊瞟一瞟,為他空出了好大一片空地。

係統打了個寒顫,不自覺也壓低了聲音:【......好可怕。】

寇秋倒是極為冷靜,數了數棺材的數量,道:【這應該是前天在山上淋了雨的人。】

係統:【講真的,阿爸,你不怕嗎?】

大家接受的明明都是一樣的教育,為什麼你的膽子就這麼大???

寇秋沉默片刻,隨即道:【因為我站在馬克思的肩頭?】

係統:【......】

來了,又來了,這見鬼的論調!

寇秋目送著這支送葬的隊伍沉默地向著祠堂的方向去了,這才重新上了床。他將被子拉了起來,這才道:【阿崽,這一晚的事情,告訴了我們一個道理。】

他拿做學習筆記的精神做了總結,【人,有時比鬼怪要可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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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喪完後,村民們並沒有散去。他們都站立在小小的祠堂裡,焦急地圍著最中間的段澤,卻誰也不敢先開口說話。

到頭來,還是村長清了清嗓子,說:“段醫生,它的力量越來越強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有年輕婦女不禁將目光投向了祠堂後的井。

人群寂靜無聲,半晌後,一個中年漢子猛地用手捂臉,發出一聲驚恐的嚎叫。

“我受夠了!”他哆嗦著嘴唇說,“隻要它出來了,我們都會死的——我們一定會死的!可這樣的日子,我也過不下去了,我一看見水,就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了——這樣一天天提心吊膽的過,和死了有什麼區彆!”

麵對這樣的論調,段澤的臉色卻冷靜的近乎殘酷。他撫摸了下懷中抱著的壇子的口,淡淡道:“你想死,那自然容易。下次下雨時,你就不要回來了。”

中年漢子一下子啞口無言。

“我們死歸死,”中間一個婦女顫著嗓音道,“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怎麼辦啊......”

段澤說:“他本來隻能活到六歲,現在從上天那裡又偷來六歲,你已經該心滿意足了。”

母親的眼睛裡猛地蓄了淚。

“可我不想讓他隻活到十二歲!”她厲聲說,“我想讓他一直好好地活著,哪怕永遠是這個年紀也沒關係,隻要他能站在我麵前,衝我笑——”

她說不下去了,拿手死死捂住了嘴,堵住了一聲即將溢出來的號啕。

“好了,好了。”

村長看了半天,終於出來打了圓場。“段醫生這一次既然回來,便是找到新的辦法了,如果照原本計劃執行的話,我們應該能把這個凶畜再關個兩百年。”

他渾濁的眼裡閃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光。

眾人麵麵相覷,半晌後,才有人道:“可不是說,最適合的人選已經不在了嗎?”

由於上次驟然下雨的意外,原本被挑好的男人如今已經化作了泡脹了的屍首,已經無法再起作用。

“誰說一定要他了?”村長從褲子兜裡掏出了自己的煙管,有滋有味兒地吮了一會兒,這才道,“段醫生找到了個更合適的。”

眾人的眼睛都驟然亮了亮,全都閃爍著獵人般雪亮的光。年輕的母親最為迫不及待,急忙道:“誰?”

段澤輕輕地笑了起來,手指在壇口上敲了敲,說了三個字。

“外村人。”

......

天亮了。

唯一一個外村人寇秋趴在窗口學習,他本來試圖去找村民借幾本書,可係統一個勁兒在他腦中大呼小叫,說那些村民全都是本來應該死的粽子,無論如何也不想靠近村子裡的人一步。寇秋拿他沒辦法,隻好坐在窗邊,進行每日的自行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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