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老乾部沒察覺到他的小心思, 還在絞儘腦汁地試圖討好媳婦, 【今天準備做什麼?】
秦二少愣了愣,立刻想起昨天哥哥和他說的話。
——既然有了共同話題,那就得把這個堅持下去。
他抿了抿唇, 身上的襯衫板正又筆挺, 一身純正的男性氣息,打出的字卻毫不含糊:【挑口紅。】
可以說是為了共同話題相當努力了。
寇秋一愣, 隻好硬著頭皮把這話題往下接:【那真巧啊, 我今天也打算去看看有沒有新出的口紅——】
個鬼!
他一個正兒八經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沒有任何特俗癖好, 為什麼要在這麼晴朗的日子裡出門去挑口紅!
但偏偏, 這讓人胃疼的對話還在繼續。秦二少一麵翻著網上商城查找新上架商品,一麵假裝很了解地說:【我看上了傾慕係列的楓葉紅。】
【好巧,】寇老乾部虛偽地說,並且飛快地也打開了網上商場瞥了一眼,【我也是!】
他頓了頓, 試圖契合妹子的心理,對照著評論對該商品進行三百六十度的全方位讚美, 【我覺得,它的外殼包裝的特彆好,顏色也很美,上嘴一定很好看!】
秦二少也絞儘腦汁, 又打出來一句。
【滋潤度也好。】
寇秋趕緊進行虛假讚同:【是啊可滋潤了!】
【上嘴成膜。】
【對啊對啊成膜.....咦, 成膜?】
【......】係統覺得自己聽的有點蛋疼。
【阿爸, 】它同情地說,【你犧牲真大。】
這不是一點兩點的大,這分明已經是千萬點的大了。
寇秋幽幽吐出一口氣,說:【沒事,這都算好的。】
為了愛情。
犧牲這小小的一點又算什麼呢?
兩個棒讀評論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硬生生把這個話題扯了十分鐘。明明是對此一無所知連顏色都分不清的門外漢,說起來卻活像是跟口紅打了十輩子交道,用過許多根似的。直到那一溜兒評論都快被挑挑揀揀說的差不多了,秦二少深覺自己的共同話題已經挖掘的足夠,這才心滿意足地換了下一個。
【今天直播?】
【嗯,】寇秋說,【老時間。】
秦嶼認真地想了會兒,慢吞吞打:【你穿——】
在媳婦兒麵前說這個話題有點羞恥,寇秋的臉上泛了點紅,坐立不安,含糊道:【就襯衫。】
秦嶼不是非常懂襯衫二字後頭隱藏的意思,還當是普通的襯衫,立刻自己也站起身來,拉開了衣櫃。他的櫃子裡各色各樣的衣服滿滿當當,大多是秦島為他采購的,基本上從來沒操心過自己要穿什麼的秦二少站在櫃子前,耳根忽然紅了紅。
【顏色?】
寇秋不明所以,回道:【白的。】
秦二少於是通紅著耳根,也從衣櫃裡拉出了一件純白的。他飛快地脫掉了身上原本穿著的,把白襯衫簡單套了上去,隨即重新舉著手機,開啟了下一個共同話題:【我也是。】
......
可直到直播開始,秦二少才知道,他的白襯衫,和寇秋的白襯衫,中間到底隔著什麼。
硬要說的話,大概是馬裡亞納海溝吧。
衣服有些寬大,鏡頭前的青年明顯也感覺到了些不自在,反複地去拿手拉那幾乎是鬆鬆垮垮掛在肩頭上的領子——他的鎖骨很清晰,脖子細細的,纖纖的,像還沾著露水、剛剛抽條兒的柳芽,原主護理的極好的兩條手臂如同軟玉,就這樣怯生生拽著領口,連袖口也是寬寬大大的,能折上好幾折。
甚至能透過薄薄的麵料瞥見裡麵的肉-色。
看見的粉絲幾乎是於那一瞬間翻了天,各種各樣的言論瘋狂刷屏,可秦嶼卻隻是怔怔地坐在書桌前,眼睛連眨也不會眨了,愣愣地看著那裡頭的人,連一向上來二話不說就扔的禮物也忘了投。
分明在屏幕裡,頭隻有這麼小,上半身隻有這麼一丁點長。
可是為什麼,他卻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被脹滿了呢?
秦二少看著看著,耳根就紅的更徹底了。再看了會兒,連脖頸也跟著紅透了。
他抓起手機,進了家庭影院,整整一晚上都沒有出來。
第二天的老保姆意外地在晾衣繩上發現了她家二少爺親手洗的內-褲。
她受驚不小,這麼大一把年紀了,卻幾乎是連跳帶躥去敲秦嶼房門的:“二少,二少?”
敲了半天,裡頭才探出了熟悉的腦袋。秦嶼依舊是一如既往的陰鬱模樣,隻是瞧見她,眼睛便飛快地低了下去,向著門的那麵縮了縮,抿了抿嘴唇,並不說話。
老保姆的表情活像是看見了世界第九大奇跡。
“二少——”她結結巴巴說,“你,你洗衣服了?”
說起來荒唐,但秦嶼是真的從沒洗過一次衣服。他的生活自理能力勉強能維持在不把自己作死的階段,但也隻停留在這裡而已了。家裡頭的內衣洗滌機、洗衣機、洗鞋機,基本上都有一台是為這位少爺專程提供的。
這麼多年來,老保姆甚至都沒見過他主動去碰水,說著說著,眼裡頭都泛起了淚,滿含欣慰,“二少真是長大了......”
秦二少悶聲不吭,隻悄悄把手裡頭握著的手機捏的更緊了。他抬起眼,望著保姆,試探著做了個關門的動作。
這其中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老保姆立刻後退了步,重新把空間單獨留給他一個人。
但她心中,仍然止不住的開心。
二少會洗衣服了!
等秦島回家,她立刻就向大少爺報告了這個喜訊。秦哥哥聽著聽著,眉頭就蹙了起來,敏銳而犀利地用男人的本能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怎麼這麼巧,沒多久之前他的寶貝弟弟才向他取過經,幾天過去,就學會自己洗衣服了?
秦大少覺得,這件事的重點,不在於洗,而在於洗的是什麼。
“哪件衣服?”
保姆於是領著他,兩人一同去陽台上參觀了下那條純黑的底褲。
秦大少沉默半晌,心裡頭有了猜想。
他在當晚敲開了弟弟的房門,語重心長:“阿嶼,你會感覺到小腹下部發燙嗎?”
青年看他的目光滿是茫然,微微張開了嘴。
“是這樣,”秦大少費力地把自己從弟弟打開的門縫兒裡擠了進去,他不敢真的坐,隻是站立著,聲情並茂地拿著幼兒教育讀本給他的寶貝弟弟上生理健康課,“我之前一直沒有告訴你,但你看,這顆長長的、拖著尾巴的細胞,它和那個圓圓的、像個雞蛋的細胞,它們要通過一些和諧友愛的運動,才能融合到一起——”
“交-配。”
秦二少冷靜地把他哥的話打斷了。
“對,它們——哎??”
秦哥哥倒愣了,沉默半晌後,瞪起了眼睛,“誰教你的?”
帶壞他弟弟!
秦二少看他的目光像在看傻子。
“哥,我上學了。”
雖然沒有過,但不代表他不知道。
秦大少保持了沉默。
“......”
對哦。
他帶著自己的幼兒教育讀本,失魂落魄地從門口走進去,覺得自己已經喪失了作為一個兄長的意義。
他的弟弟到底是在什麼時候成長起來的?
房間裡重新安靜了下來,秦嶼再次坐在了書桌前。他紅著臉,忍不住又戳開了昨天的視頻回放,慢慢地把那些早已經爛熟於心的畫麵再看一次。
越看,越臉紅。
越看,越滾到被子深處去了。汗滲了出來,他像是臥在了綿軟的雲裡。
怎麼弄的來著......
他把昨天找到的教學視頻再次回顧了一遍,生疏地給自己下了一場雨,可在下的時候,滿腦子還都是昨天青年穿著白襯衫坐在鏡頭前的模樣。
應該是個氣球精吧。
否則,怎麼能給他一口氣,他就漲的這麼快?
再下會兒雨,啪的一下,氣球就徹底爆掉了。
裡頭裝著的滿滿當當的水於是灑了秦二少自己一身。
秦二少向牆角躺了躺,給自己的右邊留出一塊空位,就好像那上麵躺著什麼人似的。他的手摩挲著那一片床單,忽然間輕輕喚了聲。
“陽陽......”
他有點想和對方一起玩吹氣球了。
而與此同時,街上卻有另外一個人停下了腳步。她側過頭,打量著那閃爍著的夜總會的牌子,忽然間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步步沿著台階走了上去。
裡頭的人已經等了她許久,瞧見她進來,這才抬起眼,“怎麼這麼慢?”
“這還慢?”
女孩皺著眉,聲音也有點不耐煩。她在椅子上坐了,還有點不放心,“真的行?”
“行。”那人說,“你們長的很像,稍微引導一下,他們不會想到你身上。”
女孩厲聲說:“我可還在上學!要是學校裡傳出了什麼不好的傳聞,那我——”
她的話沒有再往下說,之前看到的那張支票又像是壁虎,飛快地沿著她的思路攀爬進她的腦子裡。於是那一點擔憂隻是匆匆掠過,她沉默了會兒,還是調整了下坐姿,沒有站起身。
對麵的男人唇角掠過一絲笑。
*
這天下了直播,寇秋卻意外在評論區看到了點不和諧的東西。有人在嚷嚷著,義憤填膺要他出麵對質,非要他把事情講清楚,寇秋看到之後,還有點懵,直到戳進了鏈接,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網上被爆出來了一組照片。圖中的人側臉與寇秋女裝時的模樣很像,燈光模糊,隻能看個大概,她跨坐在一個中年男人的腿上,穿了條黑色的露背裙子,蕾絲窄窄的,幾乎覆蓋不全那渾圓的肩膀,連背影線條也與寇秋很是相似。這樣猛地一眼看過去,寇秋都要認錯。
更不要說是粉絲。
如今,寇秋也算得上是公司裡的當家小生,台柱子。先前公交車事件又為他吸了一波粉,他現在的粉絲數量,和那些三線藝人也差不了多少了。事情一鬨出來,登時攪起了一波風雲。
【這是那個向陽?扮女裝的那個向陽??】
【臥槽,這真是女裝扮多了,不僅彎了,還開始傍大款了......】
【惡心。】
向陽這麼長時間直播以來,也攢了不少忠實粉絲,立刻回懟:
【有證據嗎?就憑著這模糊的幾張照片??鬼知道是不是P的!】
【站我小哥哥,我小哥哥不是那種人!】
底下人反唇相譏:【哦,那你知道他是那種人?】
寇秋心說,我知道啊。
我是正兒八經的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