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嘩嘩地翻卷, 一下子把人澆的濕透了。
係統掐了掐時間,忽然小大人般歎了口氣,【不知道這次能相聚多久。】
活像是中間隔了道銀河的牛郎織女似的,每一次相會都得掐著時間點。時間短了,自然是嘗著了相思苦;時間長了, 又難免會擔心宿主會不會直接就此廢掉。
畢竟爸夫是炮-彈, 而它阿爸隻是血肉之軀。這中間的差彆,的確有點大。
所以必須抓緊時間多說幾句土味情話,係統崽子握拳!
馬賽克沉默了許久, 隨即才打道:【......是。】
它停了會兒, 忽然道:【想不想也真的以人身去看看?】
【當然想!】係統崽子兩眼發亮,可不知想到了什麼, 又飛快地暗下來,有氣無力, 【可是一具人的身體要的積分好多,我不知道還得攢多久才能攢齊......】
雖然宿主一直勤勤懇懇,但攢下的積分也隻夠他娶媳婦兒買房子準備聘禮。想湊齊換人身的那種天文數字, 起碼也得穿過上百個世界才行。
係統的眼睛都沒光了, 腦袋垂下來, 蔫的一批。
【沒事, 】馬賽克安慰它,【你一定能有人形的。】
【而且——】它頓了頓, 低聲篤定道, 【不會太久。】
係統把媳婦兒的話當純粹的安哄聽, 抽了抽鼻子,感動地說:【你真好。】
馬賽克的數據框一下子變紅了。
它打字的速度都慢了,說:【我想你。】
係統說:【我也是,我的每一個數據庫、每一個字節,都在想你!】
說完之後,連它體內的數據都變成了紅彤彤的一片。紅成了太陽的係統很有雄心壯誌地握拳,打定主意一定要儘快攢積分。
等第二天醒來時,寇秋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來自他的崽的,【阿爸,你醒啦?】
還沒等寇秋說話,係統的下一句已經迫不及待接上來了,【你準備什麼時候做任務啊?】
寇秋:【......】
他在這一瞬間,情不自禁地露出了點茫然表情。
任務?
【你看你!】係統犀利地指責他,【隻顧著和爸夫看大太陽又澆花,把任務都忘的乾乾淨淨了!】
這樣下去,它要什麼時候才能攢齊積分呦,更彆說它除了要給自己贖身,還打算給馬賽克贖身,真是愁死個統。
係統:【這要是在古代,你妥妥就是個為了美色誤國的昏君!】
寇秋:【......】
他說:【這種可能性不太高吧……】
畢竟,群眾路線都被刻進了他的心裡啊。
身旁的人像個樹袋熊牢牢掛在他身上,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把人抱的更緊。寇秋瞧見秦二少睡著了唇角都是上翹的,再摸摸自己酸疼的腰,一時間氣倒有點兒上來了。他伸出手,捏住了秦嶼的鼻子,靜靜等。
果然,呼吸不暢,秦嶼很快便睜開了眼。
他迷迷糊糊地,隻啞著聲音喊了聲,“陽陽?”
寇秋望著他。
青年的眼睫又長又黑,並不十分翹,而是豎的筆直,愈發像是密密的小扇子。他伸手觸碰了下,那睫毛便在他手心裡顫了顫,像是一對展翅欲飛的蝴蝶翅膀。
“醒了?”
秦二少又茫然地望了他好一會兒,昨夜的記憶這才如海水般倒灌進它腦中。他的臉倏的一下紅透了,把頭埋下去,像是不好意思,又像是食髓知味,整個人羞答答、紅彤彤,如同新婚第二天的新娘子。
寇秋看著他這表情,心情複雜。
係統也小聲說:【.......阿爸,昨天真的是爸夫那什麼你嗎?】
為什麼我覺得一覺醒來,你倆的角色好像有點顛倒?
寇老乾部沉默片刻,才艱難地說:【......他在那個時候,也臉紅。】
一麵紅著臉活像是被誰欺負了似的,一麵吭吭哧哧乾著欺負人的活兒,非逼著他的小樹苗把好不容易攢了二十多年的雨露都給原樣吐出來,差點兒把寇秋的小樹給折騰的枯死——寇秋每每想起來,都覺得牙根癢癢。
這分明就是個披著小可憐皮的狼。
偏偏這狼神色相當無辜,幾乎要把整個頭都蓋在被窩裡,隻露出一雙黑澄澄的眼睛,可憐又可愛地望著他,活像是某種毛茸茸的小動物。
寇老父親哪裡受得了這個。
他沉默片刻,隻好伸出手,乾巴巴地試圖把這人從被窩裡挖出來,手剛剛探進去,他便猝不及防被人一拉,整個人都摔在了秦嶼身上。
秦二少小聲地笑,抱著他,眼睛亮晶晶。
“陽陽,”他輕聲說,“被戳穿沒?——給我看看......”
說著,作為山洞探險隊領頭的隊員已經興衝衝進去了。
大白天的,太陽高懸。
房間裡的太陽也高懸著。
秦父和秦哥哥不僅沒等到寇秋看昨晚的經濟新聞,甚至連第二天中午的新聞三十分都錯過了。午飯桌上空蕩蕩,分明是四個人的家庭,可隻有兩人麵對麵坐在椅子上。
秦父:“......”
秦哥哥:“......”
氣氛一時相當尷尬。
半晌後,秦父率先動了筷子,乾咳一聲,“吃飯吧。”
秦島默不作聲端起了碗。
“你弟弟這點像我,”飯吃到一半、秦父還是忍不住自誇了下,略自豪,“我年輕的時候,你媽也常常吃不到第二天的中午飯。”
偷偷誇耀自己的男-性-雄風!
秦島默不作聲又往嘴裡塞了飯翻,默默心想,都十幾年沒有那個生活的人了,居然還好意思,和自己炫耀這個?
嗬。
我弟弟分明就是從我這兒傳承的能力,你看我說話了麼!
秦哥哥一笑,深藏功與名。
除了小兒子總拉著小兒媳這一點外,秦父對寇秋也當真沒有什麼不滿。人聰明,也上進,平常在家裡還會偶爾下廚做個飯,一看就是標準的彆人家的孩子。
更彆說還是他難得一遇的知音,寇秋在這兒才待了兩三天,秦父已經滿懷期待地問他:“你們準備什麼時候擺酒席啊?”
顯然是很想把人徹底拐回自己家。
寇秋怔了怔,神色倒有點詫異。他扭頭看看同樣眼巴巴望著他的秦二少,想了想,不確定地說:“原來還準備擺酒席的嗎?”
秦父比他更詫異。
“不然呢?”他說,嗔怪道,“你這孩子,難道還想著悄無聲息偷偷摸摸?——那像個什麼樣子!”
他大手一揮,相當有魄力,“總得讓其他人知道,你是秦家的!”
寇秋笑了笑,心中卻當真一暖。
秦家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家裡的孩子喜歡上了一個男人,無論他們多麼不在意,在世俗看來,到底是件荒唐的、甚至有些掉麵子的事。
本以為秦父這種典型的大家長多少會成為他們之中的阻礙,哪裡想到居然看起來更像是紅娘?
秦父那邊兒還在叨叨:“我是真的想和你拜個把子。”
顯然很是遺憾。
秦二少把筷子放下了,無聲地怒視了他爸一會兒。
秦父:“......成吧。”
乾弟弟沒啦。
他可惜地歎了口氣,想了想,又覺著......兒媳婦也不錯啊。
聽起來更像是自家人!
於是,身為自家人的秦父和秦哥哥當天下午就讓人去收拾了寇秋如今住的房子,找了輛車吭哧吭哧把日常所用的行李都拉來了。等寇秋從知識的海洋裡遊出來時,他已經在兩位家長的強迫下,和秦二少發展為同-居關係了。
寇秋:“......”
那個,你們的速度會不會太快了點?
“這還快?”秦哥哥說,順帶把pad遞給他,“我還沒問呢,你看看,哪種喜帖的樣式是你比較喜歡的?”
寇秋:“......”
“哦,還有,”秦哥哥說,“今天下午,給你們量禮服的設計師就該到了。”
他略帶自豪地說:“我找了米蘭的國際知名設計師專門兒飛過來,給你們量體定做。”
寇秋:“......”
他驟然有了種被逼上梁山的感覺。
這哪兒是找兒媳啊。
這速度,怎麼看怎麼讓他聯想起土匪搶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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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人不愧是生意場上混慣的人,一個動作比一個快。才兩個星期過去,繁雜的婚禮事宜硬是被他們輕輕鬆鬆給擺置的順順利利,中途都沒遇上過什麼坎兒。
如今唯一等的就是禮服,畢竟是定做的,起碼得等三個月。
秦二少聞言歎氣,“三個月......”
顯然還嫌慢了。
寇秋更覺得自己一隻腳踏進了土匪窩。
秦二少鬱悶的像個紅通通的大蘑菇,蹲在牆角自個兒琢磨了好一會兒。過了幾分鐘樂顛顛地跑過來,拽著他的袖子小聲提要求,“陽陽,我們也去看看禮服吧?”
關係過了明路後,秦嶼的話說的一天比一天流暢了,眼看著慢慢從自己的世界裡走了出來,連手機也不似是之前那般天天帶在身上。秦家兩位做主的家長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愈發堅定了要把小兒媳早點兒拐進來的決心。
寇秋隻當是他心血來潮,笑了笑,“去哪兒?”
秦二少潮紅著一張臉,說了個店鋪名。
是市裡名氣很大的一家禮服店。
寇老乾部也沒多想,隨口便說:“那去吧。”
在這種地方上,他樂意慣著愛人。
可等洗完澡後,寇秋才察覺到不對。他換洗的衣服沒有拿進來,揚聲喊秦嶼拿,秦嶼吭哧吭哧,半天遞過來了條柔軟的白裙子,還有兩個軟綿綿的胸墊、一條碎花蝴蝶結的內-褲,狼子野心簡直昭然若揭。
寇秋蹲在浴室裡,目瞪口呆。
“就穿這個!”外頭的秦二少跟他強調,“陽陽穿這個好看......”
寇老乾部簡直要愁掉頭發。
他從來不知道這種事還是上癮的。
這熊孩子,看自己穿女裝看癡迷了還是怎麼著?
寇秋試圖抗議,無奈外頭的秦二少相當堅定,“要不陽陽就直接出來。”
“......”
一件換洗衣服都沒有,這要怎麼出來!
“沒事,”秦二少蹲在門口,像隻看家的狼犬,安慰他,“我陪陽陽呢,我陪著你。”
寇秋理所當然以為這種陪著是指在門口等著。
可半小時後,他才意識到,自己想的大錯特錯了。
他悲哀地和係統說:【你爸夫腦子裡到底裝的是什麼?】
是黃色廢料嗎?
還是實際上揣著一顆百合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