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2 / 2)

焚城 大象向著夕陽奔跑 12162 字 4個月前

翻開發舊的日記本,快速地越過了前麵一張張有些泛黃的紙張,有些頁數因為沾染了眼淚有些發硬發脆,翻動的時候發出奇怪的“嘩嘩”聲。

在最新的一頁記下日期,天氣那欄就寫上了“初雪”,心情上小心翼翼地畫一個笑臉,是日記裡幾乎從未出現過的表情。

*

謝雲的公寓裡開了客廳所有的燈,與李子巷的昏黃截然不同。

還是那張茶幾旁邊,陸鸞寫作業,謝雲坐在沙發上捧著一杯熱茶,蜷曲著膝蓋看新上的電視劇。

本來陸鸞沒那麼愛寫作業,他以前也沒好好交過幾次作業,現在住到了這女人家裡反而老實規矩地當起了高三應考生,老師老淚縱橫,以為他終於想開了。

其實不是的。

陸鸞就是覺得謝雲挺喜歡看他寫作業,如果不是要學習,回到家裡她就把他趕回自己房間,她也會鑽進自己房間裡不出來,他們就不能待在一塊兒了。

不像現在這樣,雖然不說話,但是好歹他在做題空檔抬起頭還能看她幾眼。

……………………陸鸞發現自己真就像個舔狗,怎麼就他媽成這樣了呢,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你看我做什麼?”

“你在看什麼?”

“韓劇。”

“看那麼多韓劇有用嗎,”他語氣很不好,“但凡過一點腦子,你剛才就該讓我親了。”

他還在惦記剛才她在他懷裡樂得直不起腰的事,少男心受挫了,連韓劇都開始埋怨。

畢竟他記憶裡,班裡的女生們下課時像蒼蠅們圍在一起討論初雪和天長地久的問題時,好像說過來源就是某部韓劇……

或者日劇。

不記得了。

反正她也不讓親,有幾把區彆。

年輕人語氣惡劣,謝雲隻當他是寫題寫煩了,把在看的電視劇按了暫停,她坐起來,用寬容的語氣問:“怎麼啦,是不是有不會做的題了,我給你看看?”

她說著,微微彎下腰伸手要拿他壓在手腕下麵的試卷……家裡暖氣開得很足,她回到家就脫了外套,這會兒裡麵穿了個吊帶裙,外麵隨便套了件鬆軟的針織毛衣,一彎腰,領口垂落,在他的方向裡麵什麼都看得清清楚楚。

彆的不說,她不是金絲雀,但是確實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

皮膚太好了,滑滑膩膩的,一點瑕疵都沒有的瓷白……

陰影之下,隱約可見隆起的弧線,形狀可觀,前途無量。

“……”

他唇角輕抿,胳膊把試卷壓得更嚴實了些,然後撇開臉。

謝雲見年輕人英俊年輕的側臉染上一點點紅,愣了下,正想說“雖然我沒參加高考但我高中學習成績挺好的”,這時候暖氣的熱風吹過來,掃過她鎖骨下一片,起了雞皮疙瘩。

她就懂了。

若無其事地抬手掩住垂落的領口,她卻沒有立刻坐起來,另外一隻手伸出一根手指,挑著他的下巴把人臉轉回來,她似笑非笑地望著他:“看不出來,你還挺正直。”

這話和罵他沒多大區彆。

知道她又在作惡,陸鸞拍開她的手指,冷著聲音說:“你要是想讓我規矩地等到高考後,就彆老折騰。”

“你還知道你是高中生,”謝雲揉揉被拍紅的手背,他下手是真重,“虎狼之詞這麼多。”

“我成年了。”

“成年了也是高中生。”

“你還在怕什麼,”陸鸞瞅著她露出個譏誚的表情,“全江市都知道謝小姐把一個高中生蹂?躪了,要不是主題不夠和諧,很可能會有人將這個消息直接登上江市晚報。”

一口一個高中生什麼的,他還委屈上了。

就奇了怪了,當初不是為了救他的狗命嗎,黃毛拿著刀站在廁所隔間門外等著呢!

而且是她讓他把舌尖伸進來的嗎?

就他是初吻了?

五糧液還分個年份定價格呢,她這戰戰兢兢捂了二十四年的陳年老貨,難道不比他那十八年的新鮮貨來得珍貴些嗎!

謝雲瞪了他一眼:“你今晚的話真多。”

陸鸞點點頭:“因為對你很不滿。”

這人也太會蹬鼻子上臉了。

一本正經地抱怨,讓謝雲居然真的開始猶豫自己是不是做的特彆過分,她覺得自己就是有節操而已,總不能大家都說她乾了壞事,她就自暴自棄,真的把人給乾了……

雖然他看上去很期待的樣子。

陸鸞鬱悶地推開試卷說去洗澡,當著她的麵脫了校服外套,扔到了她的臉上。

年輕人的熟悉氣息鋪天蓋地地罩下來,謝雲抓著他的外套,嗅了嗅,沒有許湛西裝外套上總沾著的亂七八糟香水味,是乾淨的味道。

粉筆的粉塵。

冬日的陽光。

少年人的荷爾蒙。

浴室驚天動地的摔門聲響起,謝雲腰眼發麻。

她尋找路遙,指望得到老司機指點迷津。

老司機給她上了一堂課,叫“惡有惡報”,具體點來說就是:嘲笑他人者終被人嘲笑。

―路遙知鴨力:牛批,本壘打跑一半的開局,讓你直接硬生生給壓回了投球階段?

―路遙知鴨力:資本家都像你這樣萬惡嗎,答應人家談個戀愛還是半年為期預存模式的?

―路遙知鴨力:陸鸞沒讓你逼瘋啊?

―雲雲雲:估計快了。

―雲雲雲:但要知道,高中生的首要任務是學習。

―路遙知鴨力:首要任務之外也要喝水吃飯呼吸啊?

―路遙知鴨力:算了算了,你就這樣挺好的,渣女!

―雲雲雲:…………

―路遙知鴨力:沒事,我懂,誰沒年輕過呢?你就仗著他喜歡你,我以前也有過這麼肆無忌憚的時候。

―雲雲雲:然後呢?

―路遙知鴨力:還有什麼然後?大半夜的好時光,不在奶孩子或者是奶老公,而是在和你大放厥詞,還不夠說明問題嗎?

―雲雲雲:我是為了他好。

―路遙知鴨力:我就聽過餓著肚子考試有助於頭腦清醒,怎麼,禁欲也行?

這人黃腔開得停不下來,謝雲覺得辣眼睛,索性扣了電話,站起來踩著拖鞋提提踏踏地走到浴室門邊,站了一會兒,聽裡麵傳來的水聲。

她沒吭聲,就隔著門發呆地望著門後那模模糊糊晃動的高大身影。

然後一偏頭,她就看見他脫下來扔在洗衣簍裡的黑色內褲。

扔也不好好扔進去,就這麼肆無忌憚地掛在框邊緣,要掉不掉的。

“……”

腰眼發麻的感覺又上來了,腦子裡飄過洪世賢版“你好騷啊.JPG”無數,謝雲黑著臉把他的校服外套塞進洗衣簍裡,猶豫了下,伸手用兩根手指捏著他的內褲拎了起來……

還沒來得及扔進框裡。

浴室裡麵的水停了,浴室門被人從裡麵打開。

年輕人烏黑的頭發還在滴水,浴霸的強燈之下,他身後的奶白色霧氣讓他像是從九重天上下凡的性感之神……那雙蒙著水汽的眼眸漆黑,目無情緒望著站在浴室外,赤著腳,手上拎著他換下來的內褲的女人。

謝雲隻覺得,空氣僵住了,都快要裂開。

“怎麼不穿拖鞋?”

他嗓音平靜,打破了沉默。

謝雲動了動唇,忘了放下他的內褲,也忘了教訓他,衣服能不能好好扔進洗衣簍裡啊你怎麼能這麼邋遢。

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然後就看見小崽子下巴微揚,衝她露出了一個不可一世表情:“想要我內褲?”

謝雲:“?”

陸小爺大發慈悲:“雖然不知道你拿來能乾嘛,但可以給你。”

謝雲:“??”

陸鸞:“拿你的來換,條件是你也不許問我拿它來乾嘛。”

謝雲把手裡的黑色內褲扔回了它主人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