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花(2 / 2)

焚城 大象向著夕陽奔跑 11622 字 4個月前

謝雲還沒聽出來他語氣不太對,還在說:“我在淘寶給他們買個架子床放客房,先湊合著用……”

陸鸞問:“那我呢?”

謝雲眨眨眼:“啊?”

陸鸞再問:“客房給他們了,我睡哪?”

謝雲語塞,過了幾秒,她有點沒反應過來看了看自己的房間。

陸鸞說:“好。”

謝雲:“啊?”

這事兒就這麼定下了。

陸小阿弟突然就覺得陸坤那個老男人搞不好是他的福星,不然怎麼每次帶著謝雲見過他,這女人都茅塞頓開一般地發現他陸小爺的好,慷慨給予非同尋常的福利?

人怕對比豬怕壯,他破天荒地給阿爸發了個微信。

―。:合同簽了,銀行卡一會發給你,明天記得給錢。

―。:晚安。

*

第二天陸鸞開學,高三下半學期,高中生涯最後一站。

謝雲很有儀式感地起了個早,把昨晚剩的海鮮粥放進保溫碗,甚至還在小碗裡剝了兩個鹹鴨蛋,蛋白扔了,隻剩蛋黃,美其名曰:考一百分。

陸小阿弟起床後伸頭看了一眼,又聽她美滋滋地說完兩個鹹鴨蛋神奇的寓意,沉默了一會兒,說:“滿分150,100分剛及格。”

直到把他送進學校,謝雲也沒好好跟他說上一句話,走的時候油門轟得震天響,所有的人都知道陸少爺的女人又送他來上學了。

從陸少爺的臉色來看,他要麼欲求不滿,要麼就是剛同他的女人鬨了變扭。

當然還是沒人敢問。

*

謝雲送了陸鸞就回公司處理李子巷的事兒了,李子巷的租戶昨晚早就收到房東通知,這會兒一個個過來登記銀行卡信息。

嘰嘰歪歪的人有但是不太多。

直到黑醫來了,他帶了一群人,從進門開始罵罵咧咧,聽到謝雲每戶隻要一百萬拆遷補償,和他要的五百萬實在差太遠,便跳起來道:“怎麼才要這麼一些?!謝小姐,我們都知道你不卻這百八十萬,然而你想沒想過這些錢可能卻是我們這些人下半生的棺材本呐!如今你和陸鸞不知道如何攪和到了一起,為了你的愛情,反手便能背信棄義站到他那邊……謝小姐,你忘記當初謝國平先生生前遺願是保住他發家之地,保住他過海而來的第一個歸宿?!你都是在李子巷出生的,如今卻這麼坑人!不行不行!這協議我是不會同意的!”

這人長篇大論,聽著句句有理,實則全在放屁。

偏偏還有人附和――

“是啊是啊,拆不得!”

“拆了這一棟,剩下的彆的住戶呢?哎呀我們可不想被拆!”

“被拆這點錢也不夠,謝小姐,謝國平先生生前說過李子巷不能拆,給多少錢都不拆的!”

“今天拆了這一棟,是否隻是殺雞儆猴?或者初步試探?那其他的三號樓、四號樓等又該如何!”

“謝先生才剛走,謝小姐,你怎麼能被陸家那小子迷昏了頭!你有了愛情也要為我們多多考慮!”

謝雲被他們念叨得腦子疼,聽這些人把她阿爸抬出來,她阿爸是她不可觸及的逆鱗。

她如今不過簽了一棟樓先讓他們把碼頭建起,增加李子巷人就業機會,便被他們說的如同愛情上頭的傻逼。

謝小姐不太高興,往身後老板椅一靠,三四個馬仔已經圍上來,把手舞足蹈的黑醫壓在牆上。

“圭先生,這話對你說,也是對現場的各位說,我隻說一遍――”

謝雲抬頭,冷淡環視周圍將辦公室擠得水泄不通的李子巷人。

“請你不要忘記,無論如何李子巷一號樓都是我謝家財產,同不同意拆遷,都同你這個租戶無關……甚至如果我高興,一分錢拆遷費也可以不分給你。”

那黑醫聞言一愣,隨後慌神,破口大罵:“你放屁!我在李子巷出生,幾十年了我祖孫三代住在那裡!許先生承諾李子巷不拆不改!如今你敢不分我拆遷費――”

“許湛承諾你們什麼你們找他去,反正你們抱團上了天也沒有房子住了幾年便是你的道理。”謝雲抱臂,語氣極淡道,“按照你的邏輯,是否與你相處對象七八年的初戀女友結婚,未來老公給她的聘禮金還該分你一些?”

“……”

這人被謝雲神奇的類比質問得啞口無言。

公司裡的小馬仔有些聽到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周圍人的譏笑聲裡,謝小姐不耐煩地揮揮手,讓他們把他送出去。

她覺得今日不太順利。

早上和陸小阿弟因為雞毛蒜皮的事翻了個臉,來公司做事還要被人質疑不顧阿爸遺願辦事……

謝國平確實是想保住李子巷,但是現在不拆,以後國家關於城市改造的紅頭文件下來,也會被強拆。

到時候條件都沒得談。

她不確定自己沒有堅持到最後一刻是否算對不起她阿爸,也不確定這一棟讓陸氏推了,李子巷剩下的那些房子呢?

謝雲蹙眉,正煩躁,這時候手機短信響了下,她拿起來看了眼,進賬一千多萬,陸坤轉過來的。

剛放下手機,辦公室門又被敲響,一個抱著一大束薔薇,看著和軟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用肩膀頂開玻璃門,小兔子似的眼睛看了看周圍,然後怯怯地望著謝雲:“是謝雲,謝小姐嗎,有您的花。”

謝雲看了那束花……

一大束薔薇,五顏六色,她認出一種主色黃色又帶著一點點粉的,新鮮的花正綻放,層層疊疊,嬌豔無比,叫夏洛特夫人。

花店是榮連街最有名的那間花店,江市貴婦們最近的新寵,花也選的很有品味,孩子長大了,知道說錯了話先彆叭叭,先滑跪道歉送花為上佳。

頓時覺得今日被罵“精蟲上腦”都值得了。

接了花,謝小姐心情就好一些,讓馬仔弄了個花瓶插上,拍了個照給陸鸞,讓他知錯就改善莫大焉,隻是下次彆這麼破費。

過了幾分鐘,看時間大概剛做完早操回來的小崽子回了個信息。

―。:什麼?

―。:不是我送的。

謝雲盯著屏幕看了幾秒,心中不知失落還是踏實,小崽子還是那個小崽子,什麼長大成為了紳士的男人,都是扯淡。

還沒感慨完,電話就響了。

剛接起來那邊連基本寒暄都沒有的,開門見山、捉奸在床的語氣問:“誰送你花?”

謝雲聽他這副不知悔改還理直氣壯的語氣就來氣:“誰知道,我長得好看又有錢,追我的人還不是從榮連街頭排到你們學校門口!”

她一邊說著一邊十分煩躁在層層疊疊的花裡翻找,最後果然被她翻到一張卡片。

翻開一看,落款是陸坤。

謝雲:“哦。”

陸鸞:“什麼?”

謝雲:“你爸送的。”

陸鸞:“……”

陸鸞:“扔了,然後照一張它在垃圾桶的照片發給我,給你三分鐘。”

謝雲:“那你今早跟我抬杠、嘲笑我給你做的早餐,錯了沒?”

“錯了。”

他乾淨利落得很。

“你還有兩分四十七秒。”

並且還在倒計時。

浪漫?不存在的。

沒心沒肺的小崽子,他知道個幾把。

謝雲連花瓶一塊兒扔進垃圾桶,拍了個照發給陸鸞,然後又麻溜把花瓶撿起來重新擺回桌上。

早上才剛換的垃圾袋,乾淨得很。

陸坤是很油膩,花又沒做錯什麼,扔個屁啊扔。

剛擺好花瓶,就聽見電話那邊的福爾摩斯問:“你是不是又把它撿起來了?”

“沒有,”謝小姐撒起謊來,聲音都不帶抖一下,“你再這麼懷疑我我就要生氣了,阿鸞,是你說我們要互相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