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7章(1 / 2)

嘉寧長公主 謹鳶 8179 字 4個月前

楚弈一開始以為趙樂君也就說說氣話, 過幾天便也消氣了。

結果她還很認真的自己做了個小冊子,認認真真地考察他起來。

距離那個小冊子問世, 已經過了兩天, 但是那紙依舊比他臉還白, 讓他一時也不知該從哪裡下手才對。

楚弈為自己犯愁,沉默地去看了眼銀燈下的女子。

她忙碌地處理著政務。

武帝每日隻知聲色犬馬, 荒淫無度。如今整個趙國的國計民生都壓在她單薄的肩膀上,讓她眉宇間染上憂色, 可即便如此,她一雙眼眸依舊明亮動人。

她從來都不會因為困境去怨天尤人, 或者自艾自憐, 隻會像現在, 心中堅定,用努力去扭轉局勢。

楚弈靜靜看著她,憶起自己當年遇到少女時期的她, 當時自己就是為她鬆竹般的堅韌著迷。

那個時候他覺得趙樂君和自己很像。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年少的那份果敢卻消失在歲月中, 唯獨她一往如既。

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 他變得患得患失啊……他想著, 自嘲一笑。

不怪連雲和魏衝都覺得他不順眼, 覺得趙樂君是鮮花插牛糞上。

“糧食、鐵器、銀錢……”

趙樂君正看著賬目出神, 他低沉地聲音從身後傳來, 一隻手拿起桌案上的賬本, 緩緩地翻動。

他溫暖的胸膛就在她背後, 她放鬆坐姿,讓自己貼靠著他,仿佛就被他抱在懷裡了一樣。

楚弈翻動賬目,知道趙國如今最大的問題就是軍餉。

即便朝廷把兵權都收了回來,可是幾十萬雄兵,幾十萬張嘴,嗷嗷待哺。

隻要不能夠保證士兵吃飽肚子,再多的數量也就是紙老虎,連吃都吃不飽,誰會給朝廷效力?

趙樂君靠在他懷裡,仰頭看他說:“國庫被我父皇糟踐得隻能夠有發放一年的軍餉。一年之後,朝廷即便把賦稅都收上來,還是捉襟見肘。”

楚弈眉頭一皺,把賬目摔回去道:“世家免賦稅,良田多握在世家手裡。而本朝但凡靠上世家名銜的恐怕要占三成,光靠從百姓商人那裡收賦稅,自然補不上窟窿。”

他一語道破關鍵點。

趙樂君當然也明白,不然她怎麼會急於壓製世家。

這些年來,不是世家不出士。在接連戰亂後,世家在大環境下也開始和有能力的庶人通婚,平白又添了一批沾親帶故世家親眷,一應都能免去賦稅,連帶在朝中還謀了官職,世家以此來擴大自己勢力。

早年的世家,是強國的作用,如今就隻會吸附朝廷的血,說是毒瘤不為過。

偏偏這些世家不能跟武將一樣,直接就能收攏權柄。

武將是早年就更替了一批,是朝廷在一步步擴大兵力的時候,不問出身提拔起來。武將敢不從,一頂謀逆的帽子,殺就是了。可世家人口千千萬,能殺一族,難道還得殺千千萬?

殺戮根本就不是解決的辦法。

趙樂君沉默著,麵對這塊巨大,利益相互牽動的團體,實在是犯愁。

楚弈丟下賬冊,從後邊擁抱她,大掌輕柔覆蓋在她肚腹上,滿足地先歎息一聲,才把自己的想法說來:“你知道我是怎麼養兵的嗎?”

趙樂君搖搖頭。

“我們自己開荒種地。”楚弈緩緩道,“我藏了兵,朝廷即便撥糧,也不會夠用。所以我在操練他們之餘,都是帶著他們種地,我把自己的積蓄都買了種子,就那麼一年一年的熬過來。”

“現在除了上郡和北地被胡人威脅,其他各地都是閒暇的時候多。這些士兵平時不遇戰事,再操練,也會心生懈怠,不如讓他們找事情做。既然光靠賦稅不能維持養兵,那索性在減一點也無所謂,讓入了兵籍的人家,再減免兩成賦稅,但其必須參與兵營的開荒。”

自己種地嗎?

趙樂君從來沒有想過這些,讓她激動得猛抬頭,然後就悲催了,撞到他下巴。

兩人都倒抽了口氣。

她捂著腦袋,卻連疼都顧不上,回頭焦急地問:“可是萬一有戰事起呢?誰來照顧那些田地。”

“這方法隻適用於現在還算和平的時期,用來過渡罷了。難不成朝廷補給不上,就去搶奪不成。”

楚弈咧著嘴,對著下巴好一通揉,見她眼角微紅,還有星點淚光,可見疼得厲害。

可她還顧著這些破事。

他直接就把人給抱了起來,放到床榻上,抬手先把她的繡鞋給脫了,然後傾身去吮她眼角的淚珠。

纖長的睫毛在他唇邊顫動,仿佛是顫在他心頭上,叫他心尖都在發酥。

“好了,今日事情就到這兒,馬上就到二更,你該歇下了。”

他溫熱的唇又落到她嘴角,用輕柔的聲音哄著她。

趙樂君滿腦子都是他說的那些方法,哪裡睡得著,手撐著要坐起身,他手就壓住她肩頭,將人又給按了回去。

她對他的霸道抿抿唇,突然展開笑顏,盈盈笑意裡帶了幾分皎潔:“你的小冊子還沒有寫上東西呢,你真的不要再繼續說嗎?”

楚弈一愣。

可在她覺得自己肯定能夠得逞的笑容中,他站起來,去把滿屋的燭火給滅了。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她不適應,喊了聲楚郎。

床榻就往下沉了沉,發出嘎吱一聲。

他竟然跟隻貓一樣,走路都無聲的。

楚弈躺下,直接將她外衣脫了隨手一丟,就將她擁到懷裡說道:“睡覺。”

根本不容她拒絕。

她難得占了下風,居然連利誘都失敗了,隻能服輸閉上眼。

他的呼吸就在頭頂,帶起暖暖的風,讓她心境變得安寧。可很快,她就又睜開眼,低聲說:“楚弈,你再說說種地的事好不好。我不懂這些,多少田地能養多少人……每個郡城氣候不一樣,種的東西肯定不同,如果能夠快速實施,是不是能趕上秋種?”

她一句接一句,毫無睡意,反倒越說越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