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逢月下意識眯著眼望過去, 長龍一樣的車隊停在彆墅外麵。
時詡本來被嚇了一跳,看清車牌後, 他脫下身上的外套, 還給趙書青。
“嗐,我還以為又碰上什麼事了,這是肖晃家的車。”
車牌號很顯眼, 一出現就知道是誰,在陵城這個車牌經常登上商業新聞。
趙書青拿著滑膩濕漉的外套, 拉開車門,彎腰放在後座。
“小晃。”
豪車上下來一個西裝考究的中年人, 舉手投足之間透露出大家族的驕矜。
肖晃終於見到了親人,一蹦三尺高。
“小叔!”
他跑過去給男人來了個熊抱,絲毫不在意衣服被侄子弄皺,肖遠征拍著他的後背, 安撫道——
“好了,這麼大的孩子了,也不怕彆人笑話。”
肖晃嘿嘿一笑,難得有些靦腆。
“小叔, 你怎麼找到這來了?”
“你在熱搜掛了一整晚, 我能不來看看情況嗎。”肖遠征無奈道:“到底發生什麼了?”
“回去再和你說。”肖晃整理好情緒, 接過保鏢遞來的水,擰開瓶蓋後沒有自己先喝,而是走到女人麵前。
“姐, 喝水。”
看到侄子的狗腿樣,肖遠征若有所思。
“書青,”他不動聲色和沉默寡言的男人打招呼,“你和小晃一起來的?”
他是比較詫異, 趙家這個孩子平時不顯山露水,也很少出現在大眾視野,圈子裡能常見到他的也隻有幾個要好的。
那幾個都當過兵,他的兒子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趙書青不應該和肖晃有交集才對,更不要說和這些渾小子出來玩了。
“不是,陪她來的。”趙書青眸色很淡,落在楚逢月身上。
肖遠征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神色古怪。
這是哪家的千金?之前怎麼沒見過,完全沒有印象啊。
“肖叔叔。”時詡和另外幾個都湊上來打招呼,南昭也跟著喊了一聲。
肖遠征笑眯眯的,誰喊都應著。
不過明顯,對趙書青和時詡的態度更和善。
要分開走的時候,楚逢月對時詡說:“你家人脈廣能耐大,幫我查查剛才那棟彆墅以前是誰住的。”
“好嘞,定不辱使命。”
時詡直接摸出手機要找人,消息還沒發送出去,就聽有人開口——
“不用查了,我知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說話的人。
肖遠征笑容和煦,他看向楚逢月,掩飾眼底的探究。
“這個彆墅區當初是由紀氏集團的少東家紀凱雲承建的,這塊地也是他和南家競標得來的。”
“第一棟彆墅他留著自己住,沒有賣,作為和新婚妻子的婚房。”
為什麼他知道的這麼清楚?因為當年他和紀凱雲有過來往,也來喝過紀家的喜酒。
紀凱雲會敗在南章手裡他確實沒想到,這兩人手腕都硬,但他覺得紀凱雲更勝一籌。
當年紀家的地位比南家更高,隻是紀凱雲這人太過桀驁,在商界樹敵無數,再加上南章背後使了手段,所以被鑽了空子。
後來南章聯手其他家族對紀家群起而攻之,在紀家徹底落敗後,幾大家族瓜分了紀家的利益。
這也是南家在短短二十餘年內能爬得這麼快的原因。
楚逢月有些恍然,她看向南昭。
之前聽南晚楓說過,南章這輩子最忌憚的人就是叫紀凱雲。
男孩顯然也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他臉色有些難看。
最後,肖遠征在離開的時候,本來已經上了車,他又下來,走到楚逢月麵前。
“這是我的名片,你救了小晃,有什麼需要隨時可以聯係我,肖家欠你個人情。”不用肖晃多說,他都猜到了,肯定是她出的手。
因為這幾個人的站位和對她的態度,隱隱有以她為首的架勢。
略微沉吟片刻,對上肖晃殷切的目光,想到他是時詡的好朋友,女人還是伸手接了。
“人情就不用了,救他是順帶的。”
黑色金屬質地的卡片上隻有名字和聯係方式,在商業人士中價值千金搶破頭都拿不到的私人聯係號碼,在她眼裡不過廢紙一張。
“對呀,楚姐姐可是特地為我來的!”時詡其實心裡有些難過,熱搜上不可能沒有他的名字,肖晃那個傻子在直播間都快把他罵翻天了。
明知道他可能遇險,時家卻沒有人來,跟肖家一對比,他頓時覺得心裡不是滋味。
隻能安慰下自己,沒事,有楚姐姐呢。
“嗯,要不是你,我現在已經在家睡覺了。”楚逢月深以為然點頭道。
男孩原本黯淡的眸子頓時亮如星辰,纏著楚逢月一個勁撒嬌,“我就知道姐姐最愛我!”
而南昭看著這一幕,想到方才女人牽著自己的溫暖的手,他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不知道為什麼,時詡和她親昵的模樣刺痛了他的眼睛。
彆開頭,他望向彆墅,想到什麼,又匆匆挪開視線。
彆說肖晃了,肖遠征都覺得時詡這小子是被什麼附體了,完全沒眼看。
他摸出手機,把這一幕拍下來,發給時詡他爸。
“我們先回去了,明天肖家有個晚宴,楚小姐如果有空可以賞臉過來,和我家那幾個同齡的小朋友一起玩不會無聊的。”
收起手機,他把肖晃拎上車。
“小叔!我的車還在那兒……”
“你們去把小少爺的車開回去。”肖遠征不為所動,對前排的保鏢說道。
很快,長龍似的車隊又消失在視野中。
隻留下南昭和他的四個朋友,以及楚逢月趙書青還有時詡。
南昭不知道該和楚逢月說些什麼,“謝謝”兩個字卡在嗓子眼,最後狼狽彆開眼,和她錯身而過,上了車。
那四個男孩倒是比他禮貌多了,說了聲謝謝姐姐,還想加楚逢月的聯係方式給她轉錢,被時詡拒絕了。
“我姐不缺錢,再說了,救你們的不是我趙哥嗎?”時詡戒備道。
他總覺得和南昭一起玩的不是什麼好人,怕他們嫉妒楚姐姐的美貌。
趙書青對此並沒有什麼反應,他不需要誰的感謝。
那幾人還有些失落,他們是想結交一下她的,並不是單純因為她太漂亮了。
和楚逢月還有趙書青打了聲招呼,幾人上了南昭的車離開。
駛出一段距離,忽然有人惋惜道:“也不知道時詡從哪認識這麼個漂亮姐姐,對他也太好了吧。”
另一個人說:“這個姐姐對時詡好寵啊,你看時詡那撒嬌的樣子,很自然,估計兩人關係匪淺。”
剛被人救過,他們還是有點良心的,不至於隨便就編排什麼亂七八糟的。
“我要是有這麼一個姐姐就好了……”
隨著感慨聲,刺耳的刹車響起,摩擦地麵。
幾人的腦袋磕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
揉著腦門,他們茫然又生氣——
“阿昭!你在這做夢呢?還沒回神?不行讓開我來。”
南昭冷著臉,悶不做聲,一腳油門下去,幾人又東歪西倒。
“係安全帶。”撂下這一句,他不再開口。
幾人也發現了好友的反常,以為他剛才在彆墅裡受了什麼刺激,而且那棟彆墅是紀家的,紀家和南家什麼關係不用多說。
互相對視一眼,默契地不再提這件事。
時詡坐上了趙書青的車,楚逢月靠在副駕駛,打了個哈欠想睡一會兒,男人從手腕上摘下銅錢紅繩給她。
“嗯?”她瞥了一眼,接過來戴在左腕,“麻煩把我送到公安局門口。”
後排的時詡沒經大腦,脫口而出道:“楚姐姐,你要去自首?”
楚逢月的瞌睡被他氣沒了,她翻了個白眼,無語道:“自首什麼?我遵紀守法好公民。”
“那你說的要去公安局嘛。”時詡有些委屈,不然能想到什麼?
“我的車在那兒。”楚逢月懶得和他多說,偏頭看趙書青:“今晚麻煩你了,算我欠你一頓飯,下次還給你。”
“不用。”男人骨節清晰的手指握著方向盤,漫不經心道:“為人民服務。”
“……”楚逢月這次的白眼翻得更大了,她側過頭對著車窗,不想跟這兩人說話。
時詡以前很少接觸趙書青,因為興趣愛好什麼的都不一樣,年齡也差不少,壓根湊不到一堆。
每個年齡都有自己的圈子嘛。
不過因為自家表哥那點桃色八卦,他對趙書青還是稍微有點了解的。
可了解終究不是正麵直對,現在相處發現他其實也就是普通人,也會開玩笑,就覺得挺有意思,挺神奇。
“趙哥,今天辛苦你了,你明天有空嗎?也不用下次,明天的肖家宴會我們一起去?”
“再說。”男人隨口道。
“哦哦,好。”過了一陣,時詡看著自己搭在前座的雙手,忽然有個很荒謬的想法。
怎麼那麼像和爸媽去郊遊的小朋友,和大人說話時手還搭在爸爸媽媽的椅背上,睜著大眼睛一臉好奇什麼都問。
反應過來,他有些惡寒。
可怕!這個想法太可怕了!
回去用了將近兩個小時,車停在警局門口,楚逢月忽然睜開眼,看向男人——
“你不是隻有半小時的時間嗎?”
“不可抗力和出任務另算。”其實不止半小時,隻是他當時並不是很想出去,隨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