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胸膛硬邦邦, 他額上的傷還沒徹底好, 怎麼看怎麼凶。
他不笑的時候語氣冷冰冰,黑漆漆的眼瞳低眸看她,分外駭人。
孟聽害怕他這個樣子,她抬眸看他,睫毛顫了顫:“不是。”
那時候隔壁是三班,裡麵傳來郎朗書聲,在念一篇英文課文。江忍說:“那為什麼不讓我來你們班?”
她垂下眼睛, 使勁推他:“你放手,我上課了。”
不遠處就是教師辦公室, 孟聽怕老師看見,說話聲細細的, 莫名讓人想欺負。
因為開春了, 她衣衫單薄, 江忍手臂下腰肢纖細柔軟,從他的角度低眸看下去,恰好是她一截嫩生生纖細的脖子, 白的仿佛能看見淡青色的血管。
他沒法轉開目光, 突然笑了:“你怕我糾纏你?”
孟聽被看透了心思, 紅了臉,小聲否認:“不是。”她做最後的掙紮, “你能不能彆想這些了, 好好學習。”
他抬起她的小臉,讓她看著自己, 眼裡帶著笑意:“孟聽。”
春日風輕輕,她粉嘟嘟的臉頰看著就軟。
“你不讓我來我就不來。”
她眨眨眼,似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笑道:“我這個人短視。隻顧眼前利益。”
孟聽不懂。
江忍捧住她臉頰,喉結動了動:“你給我親一下,我不來了。行不行?”
她足足愣了好幾秒,然後耳尖兒都紅透了。
她的回應就是去掐他手背,迫他放手。
小姑娘隻撚起一點皮肉,使勁擰。
他笑了,媽的痛死了,但他沒躲。
好半晌,隔壁三班的讀書聲都停了下去。他眼裡帶著三分笑意:“打夠了?那該我了。”
他反剪了她雙手,低頭埋進她白皙的脖子處。
三月的正午,陽光燦爛。
孟聽臉漲得通紅。
隔壁老師怒吼說:“你們念個書都要死不活的,早上沒吃飯啊!重讀一遍!”
她身前的少年卻滿是用不完的力氣。她打他他不怕疼,罵他他不要臉。孟聽又羞又氣,終於氣哭了。
她有種怎麼遠離他都沒可能的絕望,他怎麼那麼那麼混賬啊,孟聽肩膀一抽一抽的。
江忍抬頭,她睫毛沾了淚水,像是要狠狠咬他一口。
他心裡一痛,輕輕給她擦眼淚。少年指腹粗糙,生怕弄紅了她臉頰。
江忍其實還沒做什麼,甚至沒來得及品品滋味兒。他隻聞到暖暖的女兒香,香得讓人震顫。
然而她這回真哭了。
三班讀書聲又起,這回大聲多了。
“哭什麼,不是沒做什麼嗎?”
“我錯了成不。不來借讀了。”
“以後也不碰你了。”他哄她道,“欸彆哭了成不成,我剛剛逗你的。”
他低聲下氣地哄,孟聽自己擦乾眼淚,繞過他就要走。一句話都不想和他多說。
她眼裡的討厭和避之不及刺痛了江忍的心。哪怕他知道自己不對,可是還是忍不住想起那晚她在雪中和人接吻。他嫉妒得心都痛了。
那時候她多乖啊,穿著最漂亮的衣服,仰臉配合另一個人。而她從來都是對他又打又踢。
江忍隻是想離她近一點。
他情不自禁被她吸引,他不要臉,不要自尊,什麼都不要。可她還是不喜歡他。他其實沒那麼輕浮,可是迫不及待想證明些什麼。
江忍第一次覺得,喜歡一個人,是想將她狠狠撕碎,卻又捧在心上憐惜。
江忍拉住她手腕。
他沒法計較,卻又沒法不計較。
徐迦那事他不能想,他瘋了一個寒假,讓自己遺忘。卻又在下一次見了她以後忍不住湊上去。
內心一直被反複啃噬,他越是笑著,越想要一個了斷。偏偏可笑的是,他不敢聽到那個了斷。
所以他爸的安排,他頭一次沒有拒絕。她卻不希望他來七中。
得,他老老實實回職高待著。
不礙他們這些高材生的眼。
可是徐迦呢?
江忍儘量平靜告訴她:“你小男朋友沒來找我,他很孬。”他想摸摸她頭發,在她抬眸時卻又收回了手,“彆喜歡他了好不好?”像在講道理,又像是哀求。
孟聽和他雞同鴨講。
但她現在全世界第一討厭江忍。
他說什麼她都覺得不好。
她不想讓謊言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隻是甩開他的手。往自己教室走。
江忍目送她離開,孟聽一言不發,他默認她拒絕。
他想冷笑,在徐迦麵前小鳥依人,對著他恨不得狠狠捅兩刀子。
一個她喜歡,一個他討厭。
噢,他連來他們班讀書的資格都沒有。
徐迦孬成那樣,她也沒有失望,徐迦有什麼好?成績好?她說他拉低平均分是真的?
江忍心裡堵了團火,跟著她往一班走。
孟聽進了教室,教室裡在上物理課。鄧老師講課抑揚頓挫,時不時還冒出來幾句粵語。同學們跟著模仿,因此課堂還算有趣。
孟聽喊了報告,鄧老師說進來。
換了彆人上課這麼久才進來鄧老師是會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