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1 / 2)

南時這頭氣鼓鼓的到家,吩咐著晴嵐去備香燭,本來打算當夜宵……哦不對,是特意帶回來給天道爸爸的祭品還……哎,等等?

南時傻眼了,剛剛好像他順手把食盒交給對方的保鏢了,臨走的時候好像沒拿。

這……

南時非常冷靜平淡的叫仆婢再備了一份吃食,虧得家裡因著他喜歡吃夜宵的習慣,都有準備著一些吃的,否則還真的就很尷尬了。

他狀若無事發生一樣擺了個祭壇,也不講究什麼了,剛端出鍋的糕點和高湯牛肉麵被擺在祭壇上,還有一碗油亮的醬豬肉,並著鮮花素果,就算是上供了。

南時上前剛想要抽出三根香點燃,心中一動,特彆豪邁的把筒裡一把香火都抽了出來,一並點燃,插-進了香爐中,他一邊拜一邊在心裡念道:天道爸爸您先吃著,要是明天我忙起來給忘了,您也千萬彆在意,我後續一定補上!

香火的煙氣筆直,直向天際而去,南時躬身站了一會兒就覺得挺累的了,乾脆往旁邊的椅子上一貓,摸了本出來等到香燭香火都燒完了,這才叫人收拾了東西,回房去洗漱去了。

也不知道周仁怎麼樣了……他迷迷瞪瞪的想著,終究還是沒抵抗住睡意的侵襲,沉入了香甜的夢鄉。

***

南時是被晴嵐叫醒的,他睜開眼睛一看,晴嵐的聲音從房門外傳了進來:“少爺,有客求見。”

“大半夜的鬼敲門啊?”南時打了個嗬欠,有些不滿的道,等到話出口了又把自己都給惹笑了,彆說,這還不就是鬼敲門嗎?

“誰找我?有什麼事兒嗎?”

晴嵐隻當沒聽見前一句,答道:“是一位迷路的先生,自稱姓鬆,想要借住一宿,奴婢不敢擅作主張,特來請示少爺。”

南時覺得蠻奇怪的,正常人會選上他們家的門?雖說家裡已經修繕一新,看著不那麼像鬼屋了,但是住在這裡頭的就是一幫子厲鬼,普通人見了屋子都會下意識的覺得不安從而避開,怎麼會有人半夜上門?

再者什麼樣的客人值得晴嵐來稟報?這種小事他們自己打發了不就好了嗎?

他隨手抓了件衣服笈著鞋子就下了床,邊走邊道:“我現在過去看看。”

仆婢們見他出來,連忙上前,現下天還冷著,雖說厲鬼不懼寒暑,但是他們已經習慣了視死如生,晴嵐從一旁粉衣婢女手上接過了披風,往南時的肩頭攏了攏:“少爺,小心著涼。”

南時可有可無的應了一聲,越往前院走,他就冥冥有些異樣的感覺。

前廳燈火通明,南時還未入門就感覺到裡麵大概有三四個活人,家裡大門口好像還守了兩三個,普一進門,南時就忍不住挑了挑眉:“是你?”

元鬆泉眉宇間帶著一絲隱而不露的疲憊,他們方才已經在大馬路上繞了四個小時了,原本回住處的路就像是被狗吃了一樣,一個拐彎口都沒見著,司機把油門壓得極低,滿臉都是冷汗,隻能繞著那條看似筆直的大馬路一直開。

然後無限重複。

直到元鬆泉叫停了車,親自下車查看,事情才出現了轉機。

元鬆泉聞聲側臉望來,他看見了南時,臉上卻沒有什麼異色,反而自然的抬了抬手,一旁的保鏢上前一步,他手中捧著一個食盒:“南先生方才有東西忘拿了。”

南時一看——好家夥,自己的夜宵。

說實話南時心下也有點震驚,鬼打牆這玩意兒說穿了就是用煞氣去迷人眼,他們在哪條路上不打緊,效果是作用於人體本身的,路還在,隻不過他們找不到了而已。原則上來說,他們會在原地打轉,有些厲鬼心狠一點故意要拿人性命可能就會故意引到水裡或者懸崖上去,但是南時隻是想給他們一點小小的教訓,是最輕度的。

但這也不代表他們就能直接找上他家的門啊!

難道這人姓龍名傲天嗎?

南時示意晴嵐上前接了東西,如同兩人剛剛進行的是一番特彆友好的會談一樣輕笑著說:“那還要多謝先生。”

“既然東西已經送到,那我就不多留先生了。”南時捧著茶杯啜了一口,道。

元鬆泉卻不然:“元某有個不情之請……”

南時乾脆的打斷道:“既是不情之請,不如不說,請回吧。”

元鬆泉自成年以來,少有這麼被人直白的回絕的,外麵的情況詭異,此處卻也不見得如何安穩太平,這個男人方才自他手底下逃脫,行動如鬼魅,大概就應了那一句話:明月不獨行,孤燈不是人。

但是元鬆泉的直覺卻告訴他,不能走,至少要留到天亮。

元鬆泉道:“南先生,元某還有一筆生意想與你談。”

南時斜睨了他一眼:“沒興趣。”

這人身上王八之氣重,在家裡大家都不太方便,雖說南時是這屋子裡能力最低的,那也得為家裡人考慮——更何況這等位高權重的人南時是一點點都不想和對方有什麼交集。

早知道來之前就先算一卦了,看看到底是個什麼章程。

南時將茶盞擱在了桌上,或許是剛醒控製不好力道,茶水飛濺了幾滴出來,輕輕巧巧的落在了桌上,這一落,就叫南時心中一沉。

這本是一件非常常見的事情,但是在南時的眼中莫名的就是一個兆象,水落杯外,主事情脫出控製,小凶。

他方才想著要算卦,就給了他一個小凶,怎麼,這人會影響到他不成?

南時的視線重新落回了元鬆泉的臉上,不看還好,這一看就發現不對頭,元鬆泉的麵相出現了一點變化。

燭光閃爍,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在燭光前橫了一道,一道細細的如發絲般的陰影自元鬆泉鼻梁山根上豎著貫穿而過,南時眯著眼睛起身走到了他的身前,在他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便捏住了他的下巴抬了起來。

然而那道陰影就像是刻在了他的鼻梁上一樣,並未消失。

——這人要發生橫禍了。

山根有直紋,是五馬分屍之紋,這年頭五馬分屍這刑法基本是不可能在城裡再現的,所以應該是車禍一類的,把人壓得四分五裂的,也算是五馬分屍。

元鬆泉眼神微轉,抬了抬手,示意身邊的保鏢不必上前,他就著這個姿勢看著南時,低聲說道:“南先生還未聽,怎麼就知道沒興趣?”

南時鬆開了手,算著那道陰影的方位走到了燈旁,一根頭發就落在燈罩上,很短,看著就像是他的。

所以說,此人本不應該有這樣的劫難,因著他送了對方一個鬼打牆,導致天機異變,使他有了五馬分屍之難。

南時答非所問道:“聽說先生是想借宿一晚?可以。來人,引這位先生去客院吧,天色已晚,我便不多陪了。”

元鬆泉頷首,起身道謝:“多謝南先生。”

他不再多話,便帶著人跟著紫衣婢前往客院了。

晴嵐見他們走了,這才小聲問道:“少爺?”

“不用管他們。”南時懶散的打了個嗬欠,起身回屋:“少爺我自有處置。”

“是,少爺。”

南時又補了一句:“叫大家都避著點,這個人不簡單,彆傷著了。”

晴嵐唇畔蕩開了一抹笑意:“多謝少爺關懷。”

“都是自家人,客氣什麼?”南時在心中道:隻要你一百年後少特麼嚇我就是少爺我祖墳冒青煙了!

他還記得有一段時間睜開眼睛就是晴嵐七竅流血的臉,要不是他還年輕,當場表演一個心梗都沒有問題。

隻不過……看來以後還是得少出門。

南時在心中一歎,他不過是想回家而已,怎麼就惹得這種人物的生死和他掛鉤了呢?今日留他一晚,明天趕緊把這瘟神送走了事。

***

元鬆泉這一夜睡得並不好,晨起的時候眉頭微促,他坐在床上眼神怔忪了十幾秒,才回過神來,琢磨自己此刻的處境。

一個貼身保鏢上前一步,比了個手勢,示意外麵有人來了。

幾乎是同時,外麵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不多時就有個悅耳的女聲與外麵的保鏢道:“奴婢留紫,奉命前來送上新衣……”

待那婢女走了,元鬆泉才問道:“這家人是什麼來曆?”

保鏢低聲道:“對不起先生,我們沒有查出來,昨天半夜我等出去探查了,結果卻怎麼樣都出不了院門,那個婢女屬下也試探過了,有功夫在身,而且還不弱。”

他頓了頓,又接著說:“先生還請小心,這家人有些詭異。”

“……知道了。”元鬆泉慢慢地應了一聲,叫人把衣服送了進來,果然並不是西裝,而是一身長褂衫,瞧著手藝精致,試了試也合身,想來不是拿了彆人的衣服給他的:“你去找那個婢女,說我要當麵謝主家。”

“是。”

***

今日南時醒得早,也不知道哪來的心情,就著薄薄的霧氣說要把早餐擺到花園裡去吃。

南時倚在臨湖的長廊上,順手就從暗格裡把魚食摸了出來,灑了一把下去,想看看花團錦簇錦繡燦爛,結果萬萬沒想到湖裡靜悄悄的,彆說是錦鯉了,連條草魚都沒見著。

剛修好的花園帶著一股子說不上來的清寂的感覺,花木扶疏,小橋流水,瞧著精致雖精致,卻是一點活氣都沒有,怎麼看都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

應該是還沒來得及把錦鯉放進去吧。

南時一下子覺得興致全無,把魚食又塞回了暗格裡。

沒一會兒早餐擺了上桌,南時吃了一半,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晴嵐,昨天那幫子人走了沒有?”

晴嵐低著頭為南時添了半碗粥:“還未,那位先生說想要當麵和少爺道謝。”

“行吧,把人叫過來。”南時支著臉想了想說。

南時看著快要走到身前的男人,突然道:“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元鬆泉。”元鬆泉回答道。

元鬆泉?南時仔細想了想,確定自己學的曆史上沒聽說過有這號人物。他比了個請坐的手勢,元鬆泉便坦然落座,張口便是一句:“南先生,你不是人。”

南時眨了眨眼,這人難道和綠柳一樣,有陰陽眼?

“聰明,你是怎麼猜出來的?”

元鬆泉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絲清淺的笑容:“隨便猜的。”

“那你還待在我家?”南時支著臉,仗著周圍隻有晴嵐和對方的人,不怕掉馬,一雙眼睛突然就變得猩紅萬分,好整以暇的看著他:“不過也好,元先生還沒用飯吧?吃吧,吃完了我就送你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