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時煩躁地擺了擺手:“是有點,不過和你沒什麼關係,你彆多想。”
“那是怎麼回事兒?!”過杏仙把手架上了南時的肩頭:“就我們兩的關係,一起讀過書,一起睡過覺,一起吃過飯,一起嫖過娼……哦這個沒有,但是我們一起進過局子啊,還有什麼不能說的?說吧,爸爸給你參考一下也好啊!”
南時仍舊不答。
這話他要怎麼說。
哪怕身後沒有晴嵐和傾影跟著,他難道跟過杏仙說他對他師兄池幽起了色-心?
他不是很確定是不是動了感情,但是色-心是一定起了的。前兩天他師兄隨手拍了拍他的臉他都覺得難堪得不像話,如果隻是難堪,那還能說是才做過夢比較尷尬也是正常。但當時他要不是還算能裝模作樣,他的小兄弟當場就能站起來和池幽打招呼了。
他沒有字母圈的愛好,疼痛和屈辱不會引發出任何快-感。
各人有各人的難處,說了過杏仙或許來一句喜歡就去追,他難道就真的去追?年前的事情還曆曆在目,池幽誤以為他喜歡他,就能直接回陵墓避而不見,要不是他當時真的問心無愧直接就追過去問了,這會兒估計已經和他冷淡了。
南時的心情很複雜,他不斷地告訴自己,哪怕真的就是動了心,也沒有關係,一時的悸動罷了。等過一陣、或許再找到一個對象,這種不該有的感情也就風過無痕了。
或許很多年後他還能坦然的和池幽打趣說:當年我還喜歡過師兄呢!還好你師弟我把持得住!師兄你是不是得誇我一下?!
但是想得通不代表他就不煩了。
他他媽的煩透了!
這種感情一定要摁下去,不然以池幽的敏銳,他遲早有一天會被發現,到那時一定不是他想要的結局。
傾影突然上前了一步,低聲道:“少爺,山主來接您了。”
“……哈?”南時下意識的反問了一句,前方就出現了一架馬車,過杏仙見南時倏地抬頭看向前方,推了推他的胳膊:“你看啥?你倒是說啊!”
南時答非所問道:“你先回去吧,我師兄來接我了。”
過杏仙順著南時的目光瞅了一眼,好的,啥也沒看見,頓時反應過來他師兄出行估計不會像晴嵐或者傾影這樣故意現身,點頭道:“……好吧,那我走了,你也彆想太多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過段時間也就好了。”
“謝謝,兄弟。”南時拍了拍過杏仙的肩膀,心下甚至還有心思調侃了一下過杏仙:說不定你以後比我更糾結呢,那可是你貨真價實的乾爹,乾爹想搞你,你讓不讓搞?
過杏仙擺了擺手走了,南時立在原地抽著那剩下的半根煙,馬車四角銀鈴叮咚,緩步而來,沒一會兒就停在了南時的麵前,池幽掀開了簾子:“上來吧。”
“謝師兄。”南時把煙踩滅了,上了車,剛想強行弄出個笑臉來應付池幽,就聽池幽含笑道:“出息了,都會和人打架了?說說。”
“……”南時無奈的說:“沒什麼事兒,就是之前指點了個人,現在又反悔了而已……我一直會和人打架啊。”
池幽一手支頤,悠悠的道:“那可不是南先生的性子,今日的事情晴嵐報過了,是誰招惹你不開心了?”
“這麼點事,也需要你親自與人動手?”池幽又道:“我教你的,你學到狗身上去了?”
“晴嵐的嘴也真夠大的,怪不得從警局出來見過她。”南時喃喃了一句,他總不好說對方有一瞬間說話的語氣像池幽招惹了他不耐煩了吧?這話是他能說的嗎?!
他隨便編了個理由:“也沒什麼,就是覺著自己脾氣有點反複,一會兒救人一會兒害人的,我以前好像不是這樣的……”
池幽聽罷便是一笑:“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我的話……你這麼快就忘記了?”
“您說一念之間,無需考慮太多。”南時立刻答道:“……但是我做完了還是有點後悔,早知道不多事了。”
“這有什麼?”池幽漫不經心的道:“阿南,此間因果與你何乾?你入招搖山那一刻起,你便已不是局中人。”
“你富貴榮華在我,我生死有命在天?②”南時下意識的冒出了一句。
池幽一怔,含笑一點南時的額頭:“錯了……你生死有命,在你。天要你的命,也得看你願不願意點這個頭。”
南時瞅了池幽半晌,突然提了一個紮心的問題:“所以這就是師兄你當年自儘的原因?”
池幽頷首,向來平靜從容的眉宇之間流露出一抹隱而不露的鋒銳之色,他看向了窗外黑漆漆的天空:“是,天要亡我招搖山一脈,我偏要逆天而行,我命由我,天讓我活到九十九,我偏不肯,他又能奈我何?”
南時:怪不得天道爸爸有雷就非要劈他師兄,這麼個刺頭,換在誰手裡都他媽糟心啊!
池幽又接著道:“不過如今想來當年也是年少輕狂……不過那又如何,做了也就做了,我擔著便是了。”
南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突然頜下橫來一物,將他的下巴挑了起來——是池幽的扇子。池幽漫漫地道:“阿南,你什麼都好,偏偏就是教陳規舊矩束縛了……不過也是正常。”
南時下巴抵著池幽的玉扇:“有話好說,師兄你拿扇子乾什麼?大冬天的你帶扇子不冷嗎?”
“你這張嘴,真不如閉著。”池幽忍不住一笑,反手以玉扇在南時頭上一敲:“我今日教你一條道理,你做了,那就做了,你想做,便去做……結局如何,你能擔著便擔著,你若不能,我自然替你擔著。世人眼光算什麼?待你活久了便知道,什麼都抵不上自己的暢快!”
南時一時語滯,呆呆地看著池幽。池幽一語點撥,倒是讓他胸中鬱氣散了大半。偏偏就是池幽對他太好,讓他越發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
他擁了上去,把自己埋在了池幽懷裡,含含糊糊的說:“師兄你可對我太好了……”
……就這一次,放肆一下。
池幽嫌棄地用扇子推了推他的肩膀:“多大的人了……下去。”
“哦。”南時乖巧的鬆手,心念一動,已經定好了下一步應該如何走。
池幽本來就是亦正亦邪的人物,如果說非生死無大事,這些可能也不在他眼中。南時其實沒有特彆把他的話聽進去,他的理念也很簡單——作奸犯科,那是不行的,但是在此之外,他或許能夠更放肆一些。
“師兄,我想把我的南辰閣開起來,以後可能會忙一陣子,等到春暖花開了我再和您去旅遊。”
“嗯。”池幽也不意外,南時對他的那個破鋪子執念一向深沉。
“我還想等過完年和過杏仙再去進一批貨。”
池幽手中玉扇一轉:“你願意去就去,帶好人便是了。”
“好,多謝師兄。”
南時在心裡悄悄地鬆了一口氣,池幽這一關過了。等過完年,他就忙起來,先是一周在南辰閣住一天,再慢慢地拉長在外留宿的時間,家裡是不好住了,回了家必定是要見池幽的,總之,在他緩下來之前,儘量少見池幽吧。
這樣的處理方式和池幽之前有異曲同工之妙。
狹小的馬車裡充斥著池幽慣用的香料的氣味,若隱若現的,卻又極其馥鬱的,總是在一陣風鑽進來的時候叫南時聞見,卻又來不及細品又消失了去。
南時本想再看看池幽,轉念一想卻又乾脆大大方方的看他。
池幽闔目小憩,低聲問:“看我作甚?”
南時笑嘻嘻的回答道:“看我師兄好看!”
“師兄啊,你餓不餓,回家我們吃火鍋吧!”
池幽淡淡的說:“要吃回你的院子裡吃。”
“一個人吃很沒有意思啊!”南時道。
“我不餓。”池幽直接堵死了南時的提議,為防南時再多嘴,池幽問道:“昨日叫你看的,可看完了?聽晴嵐說你今日與人打架頗為利索,既然如此,那便多學點。”
南時就是隨隨便便想要吃個夜宵,結果夜宵沒吃到還撈了一堆作業,當即人都傻了:“那什麼……當我沒說過還來得及嗎?”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