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警車相繼到來, 將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鳴笛聲嗚哇亂響。
在一片忙亂裡,堀內警官的手機忽然震了起來。他接通了電話:“你好。……啊,是Eraser Head啊,優娜小姐在我這裡。”說完, 他將收地遞給了優娜, “找你的, 優娜小姐,是相澤消太先生。”
優娜接過手機,相澤消太沉沉的嗓音就在電話那端響起:“喂——”
“相澤老師, ”優娜背過身去,努力將旁邊的嘈雜都隔絕開, “可以聽見嗎?相澤老師?”
對麵沉默良久,未有回答。正當優娜猜測著信號不良的原因時,他終於歎息一聲,說:“你可真是……容易讓彆人為你擔心。下次可彆這麼亂來了。……受傷了嗎?”
優娜翻轉查看自己的手:“我一點都沒受傷。而且,我怎麼算是‘亂來’呢?這明明是有計劃的潛入。”
相澤消太的語氣有些不快:“不和其他老師事先溝通就擅自行動, 這就是亂來。下次做這種危險的事情前,至少要和我說一下。”
優娜握著手機,正想回話, 身後的人群中突然傳來嘩然的聲響。她扭頭一瞧, 卻看到了驚悚的一幕——爆豪勝己的身後, 出現了一道傳送缺口。黑色的物質從缺口內湧出, 很快將爆豪的身體牢牢製住, 向內拖拽。
“爆豪……”優娜怔了下,連忙朝爆豪勝己奔去。
爆豪的身體被逐漸淹沒,他用力掙紮著,但也隻能朝外探出一隻徒然的手。
“快攔住他!”其他警察發現了異動,也紛紛撲了上來。
然而,傳送缺口的速度更快。一眨眼,爆豪勝己就從原地消失了,仿佛根本沒有存在過。這件事發生的實在是突然,連安德瓦也沒能反應過來。堀內警官見狀,大驚失色:“糟了!”
電話裡,相澤焦急的聲音響起:“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優娜老師!”
優娜喃喃地握著手機:“爆豪同學…他,他又被……擄走了……”
相澤聽出她有些恍惚,沉穩地說道:“先不要著急。這一次,歐爾麥特和安德瓦他們全都在,爆豪同學一定會平安無事。……你已經做得夠多了。”
優娜捏緊了手機,聲音有些無力:“……我有點累,回頭再說吧。”
“優娜老師——”
相澤消太的一句話還沒說完,她就掛斷了電話。
堀內警官焦急地通過無線電和其他英雄聯絡,緊急部署接下來營救人質和圍剿敵聯盟的任務,他甚至無暇理會優娜將手機還給他的舉動。於是,優娜乾脆把手機直接插在了堀內的褲袋裡。
所有的人都在優先營救人質的事情,她便自己找了一處花壇坐了下來。隨行的護士怕她冷,為她拿了一條毛毯來。但因戰鬥會導致其他受傷者出現,護士和醫生們也必須隨時保持待命的狀態,沒法一直陪著她。
最終,她披著毛毯,孤身一人坐在那裡。
手機沒有從荼毘那裡拿回來,錢包也不在,她既沒法聯絡旁人,也不能獨自回去,隻能尷尷尬尬地坐在這裡,聽堀內警官通過無線電進行作戰指揮。
“潮爆牛王請優先鎮壓腦無倉庫——潮爆牛王?聽得到嗎?”
一片淩亂之中,優娜將毛毯裹得更緊了些。
就在這時,她聽到一道腳步聲朝自己走來。旋即,一罐自動販賣機裡的熱咖啡被遞到了她麵前,熱咖啡的主人說:“你果然很能讓彆人操心。”
優娜抬起頭,看到相澤消太站在自己麵前。不知為何,他穿著一身襯衫西裝,平常淩亂的長發用發繩紮起,胡子也刮得乾乾淨淨。雖然眼神還是充滿倦累,但整個人清爽多了。
“相澤老師……你怎麼在這裡?”優娜有些吃驚。
“給堀內警官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已經在過來的電車上了。不親眼見到你們,總覺得不會安心。”相澤消太晃了晃手裡的熱咖啡,“不喝嗎?”
優娜將熱咖啡接過來,放在手心裡捂著,她喃喃地說:“我白忙活了誒。辛辛苦苦把爆豪同學救出來,結果他又被擄走了。”
話音剛落,她的發心就被相澤揉了一下。他的聲音充滿鄭重感:“想什麼呢。歐爾麥特是最強的,爆豪同學不會有事的。”
就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附近大廈上的巨幅LED廣告屏上,忽然開始轉播起歐爾麥特與敵人交戰的畫麵。隻要一仰起頭,所有在場的人都能看到這位和平象征的燦爛笑容。
航拍的景象並不穩定,偶爾會胡亂地搖晃一下。鏡頭切換了好一陣子,優娜才能辨明戰場上的情勢——歐爾麥特正在和敵聯盟的一名男子交戰,而死柄木和他的同伴則在與爆豪勝己纏鬥著。
看得出來,歐爾麥特的敵人並不平庸。恰恰相反,他擁有與歐爾麥特相似的實力;兩人的戰況十分膠著,誰也無法取得上風。
優娜披著毛毯,久久地望向屏幕。
此時,忽然有一名警官朝她走來,“打攪了,格林小姐,”警官取出了警察證,展示給優娜看了,“這次圍剿敵聯盟的事情裡,你提供的情報起到了重要的作用。這一點,我們警視廳十分感激。不過,我們有一些簡單的疑問,想要冒昧打攪一下您。”
相澤蹙眉問道:“她才剛剛脫險,讓她休息一會兒吧。”
警官推了下眼鏡,很程式化地說:“抱歉,這是我的工作。”說完,他轉向優娜,“格林小姐,請問你與敵聯盟中的人有私交嗎?先前有人看見過你與敵聯盟的一名成員行蹤親密,這是否意味著你對敵聯盟頗有了解?”
格林愣了下,說:“是說荼毘嗎?”
警官亮出一張照片:“就是照片上這個黑色短發、臉上有燒傷的男子。他是近來多起連環縱火謀殺案的主犯,也是本次襲擊綁架案的從犯之一。先前在雄英的體育祭上,有人目睹你與他在交談。”
優娜盯著照片上的荼毘,有些訕訕:“嗯…這家夥,是我以前的男朋友。不過,現在已經分手了。”
相澤:?
“等,等等,這家夥是優娜老師以前的……”相澤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知道優娜有幾個麻煩的前男友,但不知道竟然還有這麼麻煩的!
“……”警官也有些無言,“那格林小姐在襲擊綁架案發生之前,對這個男人的動向沒有了解嗎?”
優娜用一種怪怪的眼神打量警官,說:“我又不是受虐狂,如果知道他想要綁架我和我的學生,我當然不可能和他繼續和諧相處。他和我交往的時候,完全看不出反社會的苗頭,隻是愛縮在家裡打遊戲而已。”
警官掏出筆記本,迅速地記下了幾行字:“明白了。那你和這個男人是怎麼認識的?”
“……在酒吧認識的。”
相澤忍不住捂住了額頭:他就知道優娜會在這種奇奇怪怪的地方碰到奇奇怪怪的人。
“認識的時間呢?”警官又問。
“半年左右…”
“這個男人有何社交關係?出身地和家庭有了解嗎?”
“不知道啦。”
“既然是前女友的話,多少會知道一些吧。”
“……都說了不知道啦!”
警官並不死心,還想追根問底,囉囉嗦嗦地問了一大串問題,讓優娜仔仔細細回憶與荼毘之間的每一件事,妄圖挖出更多的線索。
終於,相澤看不下去了,攔住這名敬業的警官,低聲說:“她說不知道,那就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她和那個男人,正是因為無法互相了解而分手的。優娜老師是個遵守社會秩序的人,在學校時也十分敬業,不可能和那種縱火行凶的嫌疑犯有過深的關係。”
他的手臂很結實,慢慢地將警官一點點推開了。
警官看相澤消太一副不肯放行的架勢,沒有辦法,無奈地說:“好吧,那就問詢到這裡。如果格林小姐有更多的線索,請務必和我們聯係。”
優娜:“不會有的。我對那個男人沒有了解,以後也不會再聯絡了。”
警官遺憾地離開了。
被這件事打岔,她更顯得精神不振了,整個人都有些萎蔫。
就在此時,人群中忽然傳來一片震愕之聲——
轉播戰況的大屏幕上,歐爾麥特已經將敵人徹底擊倒。
但是,比這更大的衝擊卻是歐爾麥特的身體迅速地乾瘦了下去,從一個渾身肌肉的高大男子,縮水為瘦巴巴的人乾。
“歐爾麥特…怎麼變成了這樣……”
“歐爾麥特……”
旋即,才是對勝利遲來的歡呼。
優娜看到歐爾麥特的那副模樣,內心篤定了一個念頭:和平的象征也到了引退的時候。
接下來的日子,還有的風起雲湧呢。這隻是個開頭而已。
咖啡已經漸漸變溫了,她擰開拉環,咕咚咕咚將咖啡喝掉。天色慢慢亮起,晨曦從街道上灑落,堵在道路上的警車和救護車慢慢開走,警戒線也被揭掉了。
優娜裹著毛毯站起來,一夜未睡的神情有些惆悵。
相澤將視線從轉播屏幕上收回,低聲歎口氣:“接下來的日子會更嚴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