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5 章 205(1 / 2)

[綜]戀與獵人 Miang 13030 字 7個月前

第205章

“天明明,夜月雪。餘將死也。”

她又進入了這個熟悉的夢。

身著濃紫色水乾、發係紅絲的男孩,睜著漆黑的眼眸,立在一片雪下望著優娜。寬廣無垠的草原上,除卻月色與雪色之外,再無其他顏色。

“法師大人,餘非死不可嗎?”男童望向她,拽了拽她的袖子,語氣中有一種希冀,“餘與皇兄,本是血親…緣何餘不可歸洛呢?”

男孩始終沒有察覺到,“法師”並非是他所認識的法師,而是固執地按照劇本演繹著故事。

優娜聽到他的說辭,心底有些驚詫。

這孩子,莫非是哪位尊貴的親王閣下嗎?

不僅僅是貴族子弟,而是高貴的天神子嗣嗎?

見她沒有回答,男童的眼底流落出淡淡的失落之情。一陣風起,男孩轉過身去,水乾低垂的兩袖被風鼓滿。他又唱了起來,聲音童稚且清淺。

“天明明,夜月雪……”

哀傷之情,自其間溢出,叫聽者都深覺心痛。

歌聲漸漸遠去。

夢境結束了,一切歸於黑暗。

鼻尖有很淡的旃檀淡香,雲雲嫋嫋,散而不絕,令人如身置光音天下,隻覺得昏昏然漂浮而不沒落,又被溫柔的蓮瓣所包拂著。

這是很舒服、很溫和的感覺。

她的食指動了動,眼簾慢慢睜開。入目所及的,是黯淡的光自小眼箭窗內投入,依稀照亮了她的枕邊。她躺臥在乾淨的床褥中,白色的寢枕旁,安置著一串數珠,乃是她初次來到本丸時主公所贈與的東西。

這裡是……

她皺了皺眉,縮在被窩裡,努力回想起回到本丸後發生的一切——她被檢非違使打的腦殼都飛了,被陸奧守吉行背回了本丸。其後,主公屈尊來接她。她記得主公的身上有幽幽的旃檀香,不正色的法衣覆上了身,將她包拂了起來。然後她……

她……

她把主公的頭顱當做了一顆紅薯,當場處刑。

想起那全場死寂的片刻,優娜當場呼吸停止,恨不得立刻再度暈厥過去。

她都乾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啊!!

她翻了個身,便瞧見身側垂著六至八裁的竹絹簾。隔著這些若隱若現的竹條,便可窺見一位僧人立在書架前的背影。

僧人著一襲法色蓮服,五衣齊整,正手持經卷默然站立著。雖僅有一道背影,卻令人仿入禪燈水月之中,瞥見魚龍靜舞。

是這座本丸的主人,那位自平安時代而來的僧人。

“主公……”她有些小吃驚。

這裡是主公的起居之所嗎?

受重傷的刀劍竟然有這個待遇,可以到主公的起居之所來養傷?

聽見她驚詫的呼聲,僧人從般若之海中回過了神。他放下了手中的經文,向她緩步行來。在竹簾前,他停下了腳步,低頭望向她:“身體感覺如何了?”

聲色檀厚,如佛音見道。她不自覺地就低下頭,放低了姿態,如身在蘭台之前。

“已經不痛了……誒?”

回過神來,她才察覺身上的傷竟已好透。明明檢非違使的那一刀幾乎裁破了整個上身,血色飛濺以至於連雙眼都蒙蔽了,可如今她卻渾然不覺得身上有異,就連原本破損的衣衫都已恢複原樣。

衣裝本是付喪神形成人格時的外在體現,會一起修複也並不意外。但,她的傷是怎麼好的?

陡然間,她回想起若乾時日前,曾在夜晚做過的夢:下著大雪、布滿月光的庭院裡,主公捧起受傷的鳥雀,輕描淡寫的,就令這隻麻雀的傷翅複原,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料想…這次也是主公的手筆吧。而這回受傷的鳥雀,就是她了。

這樣想著,她很恭敬地低身行禮:“主公的照顧,日光長光感激不儘。”

簾外的僧人不曾點頭或者搖頭。半晌後,他道:“你們會受傷,本就是我的疏忽。”

聲音似有自愧之意。

“啊…不是,都是因我還不夠強大的緣故。”她哪裡敢把鍋甩給主公,連忙主動認錯。

她抬起頭來,恰好隔簾望見主公的雙眼。一燈枯坐,淡薄無歡;即使是短短一瞥,也險些失足墜入漫無邊際的暗色之中。

這樣的眼睛,令她情不自禁地便想起了自己常做的那個夢——那個總是處於冬日的,奇奇怪怪的夢境。

“主公…請問…”她有些猶豫地開了口,“‘天明明,夜月雪’,是什麼意思呢?”

這是夢中那年輕男孩在月下吟誦的歌文。

僧者歎了口氣,雙手合十。

“那是仁敦親王的遺世之歌。”

“……”

沒想到,那位夢中的孩童還當真是一位親王閣下啊。而且,看樣子,那位在夢中詢問著“餘非死不可嗎”的孩子,最終還是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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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明澈,月雪相交,這是好景。”僧人解釋說,“正是此意。”

確實,夢中的景色非常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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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娜張了張嘴,想多問兩句,又覺得冒犯。最後,她恭敬地說,“主公,既然我的傷勢已經好了,就不當在主公這裡打攪。請恕日光長光告退。”

僧人點了點頭,說:“你去吧。”

她連忙起了身,將枕邊的數珠揣入懷中,順手把被團都重新鋪齊整,還不忘把枕頭上屬於她的長頭發絲也挑走。

彎腰鑽出竹簾時,免不了和尊貴的主公麵對麵。她趕緊把頭低了,生怕表現出不恭的模樣來。

“日光長光,一期一振告訴我,你想要這本經卷。”

就在她要退下的時候,僧人又喊住了她。她愣了下,回身卻看到主公遞過來了一卷經文。薄薄未有幾多頁,卻被捆束的極仔細。

“啊…這個…是給我的嗎?”她有些疑惑。

“正是。”對方回答。

優娜頓覺受寵若驚,接過經卷的手都有些顫了,她仿佛是個西天取經的唐三藏,終於抵達了天竺。(……)

“感激不儘。”她的話很誠懇。

一期一振真的是個好人。當然,主公也是好人。

此後,僧人再也無話,隻是沉默地步回了書架之前,重新抽出了先前的般若經文。她抱著自己的任務物品安靜地站了一會兒,便趕緊輕手輕腳地往外跑。

出了兩扇門,她在廊甬的儘頭看到了近侍數珠丸恒次,連忙急匆匆腳步刹車,彎腰給他行禮:“數珠丸殿,日安。”

這位清高縹緲猶如紅塵孤蓮的付喪神淡淡地點頭,睜開了一線目光,說:“日光長光,你的禦守已經破損了。下次,要注意自身的安危。”

“我明白了。”她說。

禦守是個寶貝東西,不可能源源不斷地給她戴。下次再碰到強敵,可就沒有禦守來守護了。

總結:趕緊變♂強

出了主公的屋子,門外就是夏季午後的悶熱晴空。樹上蟬鳴鼓噪,塘中水流清澈。她沿著走廊走了幾步,想起自己同隊的大和守安定也受了重傷,便繞道去了手入所探望他。

付喪神的身體是按照人類來打造的,在戰鬥中自然也和人類一樣會受傷,不過和人類不同的是,隻要不是刀體被徹底破壞,無論付喪神的傷勢多重,全部都可以救回來,至多不過是速度快與慢的區彆。

手入所由藥研藤四郎來負責,這位藤四郎家的次兄,本身與搗藥的藥研淵源不淺,因此而得名“藥研藤四郎”——據說他的某任先主決定用藥研藤四郎自儘,但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切穿自己的腹部。先主一怒之下,將它投擲向牆角的藥研,可藥研卻立即被刺穿了。

“藥研藤四郎”這個名字,就是這麼來的。因為這個緣故,藥研形成的人格對“藥物”啦、“醫學”啦之類的知識也很有興趣,自然就成為了本丸手入所的負責人。

優娜到手入所的時候,大和守安定已經處於修複完畢的狀態了,恢複了女高中生(?)一般的輕快活潑,正和加州清光一起並肩向藥研藤四郎道謝。

“啊,日光先生,你也康複了啊。”安定回頭,看到同樣重傷的優娜也活蹦亂跳著來了,露出了相當可愛的笑容,“主公讓我用了很珍貴的式紙,所有的傷口都在一瞬修複了!”

“我也是。”她回答,“一覺醒來,傷就已經都好了。”

刀劍修複需要時間,有時重傷會需要一天一夜來修複。而手入室又是位置有限的——畢竟隻有藥研藤四郎一個人來負責——受傷的付喪神一多,手入室難免如菜市場一樣爆炸。所以,這時就會用到珍貴的式紙來加速修複的進程。

從原理上來說的話,應該是借用主公的靈力來重新鍛造刀身,以此縮短修複的時間。就像玩家使用了氪金的鈔能力一樣。(……)

聽到她的回答,安定很高興的模樣:“我還以為要在手入室裡躺上一整天呢

。修複用的那種藥物啊,可是很苦的…對了,還要浸泡在修理液裡泡藥浴,好難受啊!”

加州清光抱著手,在一旁冷眼瞥他:“不想再手入那麼長時間的話,下次就小心一點。是誰一邊喊著‘人頭落地哦啦哦啦’,一邊被檢非違使打飛的啊?”

想起自己戰鬥時的狼狽模樣,大和守安定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回答說:“下次,我會變得更強的。”

“說來……”加州清光瞥一眼優娜,語氣之中,似乎有些在意的東西,“日光先生,主公將你帶走之後…是說了什麼嗎?”

重傷就直接被主公接走了,這可是很少見的事情。

優娜仔細回憶了下,說:“將我的傷修複好了,就讓我走了。也沒有什麼多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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